彭彭顿住,“给他注射的不是止痛药。”
千梧沉默许久,“你知道你父亲是——”
“我知道。但他总归是我爸,他做坏事该受制裁,坐牢枪毙我都能接受,但我不能让他死在别人手上。”彭彭低声道:“但那时我还在小县城里边做童工边供自己上学,新闻大概是保护所谓见义勇为者,没人能查到那个大夫到底是谁。后来我去了那家医院,也查不到当年是哪个大夫。”
“这个忙我帮不了。”江沉语气严肃,“对你的遭遇我深表同情,但我无论如何不可能动用权势去伤害一个平民。”
“我知道,我不会让你替我出手。”彭彭把头发捣乱,“我只是希望,如果你能出去就帮我查到他到底是谁,烧纸告诉我。让我起码知道自己恨了这么多年的人叫什么。”
千梧停顿许久才低声问,“你有查过监狱吗?”
“什么?”彭彭茫然抬头。
千梧看着他:“如果那人真像你想象的那样,是故意给你父亲注射了致死的药物,即使他杀的是警察就在外面拿枪对着的坏人,他也会入狱。”
江沉点头,“唯有法律有权制裁。”
彭彭红着眼眶愣了好一会,“这我真没想到,没人跟我说过这些啊。”
江沉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行了,我记住了。但你不要总是乱想,未必会死到你头上。”
“嗯。”彭彭点点头,又把帽子扣回头上,“那你俩继续聊,我先回去研究研究那一柜衣服,把自己捯饬得像点人样。”
等他走了,江沉道:“你要画画?”
千梧看着他,有些惊艳,“这都被你猜到了。”
“你说要保大家,我想大概会是这种方式。”江沉说着从胸前口袋里抽出那支铅笔,“给你。”
千梧接过来,却挑眉道:“你出去。”
他画江沉时,偏偏不喜欢江沉在场,从小即是如此。
江沉笑着按下门把手,“果然还是那个臭画画的。”
“你再骂。”千梧冷漠地看着他的背影,“把你画成丑八怪,今晚第一个被撕票的就是你。”
江沉在门外微笑,“谋杀宿主,你会被神经放逐的。”
千梧神色高傲地瞟着他,“放逐的事再说,杀之而后快。”
“那也行。”江沉笑笑,“死在你手里未尝不可,我要是死了,就撑着船每次副本都接送你。感动吗?”
千梧冷哼一声,“谢了,不必。”
等人走了,千梧从书桌抽屉里翻出合适的纸。他刚刚起了个笔,忽然想到什么,重新打开了留声机。
吴侬咿呀的女声再次响起,他在那风情万千的小调中重新落座,执笔描摹。
记者来时,整栋房子都惊动了起来。千梧刚刚收笔,就听人敲他房门,小丫头在外头叫道:“千先生,到你。”
千梧起身开门,看着门外系着围裙的小丫头,“我是第几个?”
“第二个。”小丫头说,“按照流程啊,咱们每次采访拍照,都是按照总人气的顺序。但今天大家都一样,发爷就让我们下人准备了个抽签,您抽到了第二个。前面是钟离先生,他快采完了,我刚好来叫您。”
千梧跟着她的指引下楼,随口问道:“江沉呢?”
“好像是最后一个。”小丫头说着瞟见他手里拿着的一叠纸,问道:“这是什么?”
“一点才艺展示。”千梧温柔地笑,“不会唱也不会跳,估计要垫底了。”
“这是不可能的。”小丫头说着有点脸红,说道:“有实力的固然好,但曲京的人都很看脸的。千先生长成这样,无论如何不可能垫底。”
“借你吉言。”千梧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八号的选票公布后,巨星就算选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