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后替彭彭盖好纱布贴,将药箱收拾好,“今晚你睡里面,半夜不要乱翻身。”
“谢谢。”彭彭虚弱地朝他勾了勾唇角,抬起红肿充血的眼睛,“哥们,你太帅了。”
钟离冶却没吭声,他把医药箱收回福袋,独自一人上楼回房。
“都回去睡吧。”江沉说:“距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今晚应该不会再出事了。”
“死了四个了,只剩下九个人。”小白看着自己的双手,颤抖抱头,“我没有护好肥肥和q仔,我现在眼睛一闭,还能听见那东西大快朵颐咀嚼骨头和肌肉的声音,我……”
“住口。”江沉看着他,“带队员回去睡觉。副本里生死不论,想办法完成任务才是你该做的。”
“我知道,我知道……”小白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有气无力道:“妙妙,诗人,走吧。”
“我在楼下守着大家。”江沉在桌边坐下,“都安心睡吧。”
“我也一起。”千梧道。
江沉闻言却蹙眉说,“你也赶紧回去睡觉去。”
其他人没有争论的力气,纷纷拖动着麻木的身躯上楼,就连向来温柔的屈樱都没力气说一句谢。
千梧看着他们一个个进到房间里,轻声说,“禁食牌只能在一个人身上,我们只要一分开,对谁都不安全。”
“今晚不会再有鬼怪来了。”江沉说,“我坐这只是为了安他们的心。”
“又死了两个。”千梧坐下,趴在油灯旁桌面上,“你说,等我们走到后面的副本,会不会有一天彭彭和钟离也会死掉?”
“或许会。”江沉看着他在幽光下垂着的睫毛,“或许我也会死。”
千梧指尖忽然一颤。
“你说什么呢?”他皱眉坐直身子。
江沉却笑笑,“胡说的。”
千梧仍觉得恼怒,瞪着江沉不语,江沉挪开视线,“你觉不觉得钟离冶很奇怪?”
千梧闻言哼笑一声,“我死都不相信他是兽医。”
“但从前我推测他是个法医。”江沉声音放低,思索着说,“今天看感觉又不像。他强调了一句他又不是外科,你说他会不会是外科大夫?”
“如果是,为什么不说呢。之前副本里,但凡玩家稍微受伤重点的,他都不出手,最多只帮我贴个纱布。甚至连彭彭受了重伤都想袖手旁观。”千梧皱眉,“我以为他很喜欢彭彭。”
“是很喜欢。”江沉挑眉,“如果不喜欢,就不会最终还是出手了。”
千梧缓缓又趴回桌面上,油灯在小方桌上投下一道幽暗的光,他看着自己的影子轻轻叹气。
“神经里没有一个人是正常的。我们的三个队友,都深不可测。”千梧说着打了个哈欠,“但我懒得去问,人品可靠就够了,无非同行一程而已。”
“嗯。”江沉点头,“神经里无非只是同行人。”
“除了你……”千梧咕哝着,眼皮有些开始犯沉。
江沉说得没错,他的失眠当真不知不觉就好了。
最压抑的日子里,他对一切痛苦与快乐都变得迟钝,似乎没什么能让他提起兴趣来。而不知从哪天开始,这些症状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在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角落里安静退潮。
千梧困意上头,脑袋一歪,江沉用手垫住他的侧脸,同时扶住了他的身子。
有个硬邦邦的东西叮咣掉在地上,江沉捡起来放在他面前。
那东西挡住了光,即使隔着一层眼皮千梧也有细微感觉。
那是从陈马遗物里淘回来的小木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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