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半跪在躺椅旁,蝶翼般的睫低敛着,“哥,为什么不接妈妈的电话。”
李景和紧紧闭着眼睛,试图以拒绝外界的方式来拒绝和他沟通,一只冰凉的手拢在他额头,渐渐往后顺他的发,“哥,要回去的呀,不然爸爸会生气的。”
李景和的心狠狠一跳,双手捂耳痛苦地蜷成一团,方才的颐指气顷刻间没了踪影,“我不回去,我不想回去,我不……”
李景秧迅速将他揽进怀里,少年的怀抱单薄而瘦弱,有种充满清新的芬芳,他一下下拍抚着兄长的背脊,“没事,哥,不要怕,没事的……”
他紧紧攥住弟弟的前襟,牙关撞在一起,眼框胀痛到泪都涌不出来,李景秧吻他发顶,一声声地安抚他。直到他睡过去,两人抱着蜷缩在那张躺椅上,像母体里的双胞胎紧紧相依。
李景秧醒的时候怀里已经没人了,李景和攀着阳台上的转梯到了屋顶,像个民工似的穿件黑背心蹲在房沿,手里拿着根烟,目光空洞地眺望着远方。
他天生一副好眉眼,长眉入鬓,眼如点漆,凌厉而倨傲,似乎生来就是个目下无尘的骄矜公子。烟雾攀着他面颊缭缭而上,看不分明神色。
李景和看着他,情不自禁地笑起来,眉眼两弯,“哥。”
李景和回过神来,低头看见他,把抽到一半的烟压进已经积了好几个烟头的高脚杯里掐灭了,站起来,“回去吧。”
他踏着转梯下去,李景秧在尽头伸出手接他,李景和顿住脚步,盯着那只手迟迟不动,视线上移到李景秧那双盛满笑意的眼,浓豔多情。
他最终把手放进弟弟掌心里,李景秧抿着唇微笑起来,“哥,生日快乐。”
李景和“嗯”了一声,转头抽回手又往楼下走,李景秧跟在身后,“要换衣服哦,这样穿着回家可不行。”
是一起下的车,两人并肩往门口走,李景秧瘦归瘦,个头却已经快赶上他了,低着头笑的时候清浅温柔。
他越走近脚步越迟疑,这个家庭像一个牢笼,巨大的,长满荆棘的,却被视作伊甸园的牢笼,张着血盆大口,要一口吞噬他。
门突然被打开,探出来一个脑袋,他似乎刚从厨房出来,裙子外边系着一条围裙,脸上漫着一种娇软的天真,“景和回来了。”
李景和强迫自己提起嘴角,用一张笑脸迎接他,“妈妈。”
他的母亲永远美丽,李景和甚至觉得,就算有一天自己都变得佝偻嶙峋,白发苍苍,他也一样会是绽放在所有男人心头用精血浇灌的圣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