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细微的声音,细微到甚至让人难以捕捉——但江南听到了。
是什么东西悄然发芽的声音。
两个人之间沉默着,江南有些受不了这种难以言说的沉默,没话找话地开了口。
“蒋延洲——”她上前两步,走到蒋延洲身边,“你是不是和陈子豪有什么仇什么怨啊?”
蒋延洲这回没再独自往前走,而是将就着江南的步伐。
听到陌生的名字时,他不动声色地皱了下眉,“陈子豪?”
“就刚刚那个小学弟啊——”
江南把“小学弟”三个字说得抑扬顿挫,配上她清甜软糯的嗓音,蒋延洲之前压下去那股烦躁劲儿无端端又冒了出来。
他哼笑,“一口一个小学弟叫得这么亲热,你和他很熟?”
“也不熟——准确来说今天才认识。”江南倒是没有刻意隐瞒蒋延洲,“看你的样子也不认识他,怎么对人家敌意这么大?”
“你不是一向自诩聪明,看不出来他想对你不怀好意?”蒋延洲微微顿了下,“我这是在好心帮你赶苍蝇。”
“怎么就不怀好意了?”江南有几分疑惑,两次遇见人家小学弟明明对她很善意的好吧?!
看到江南满脸的无辜,蒋延洲忽然就有了几分不耐烦,也没了和江南兜圈子的兴致。
他重新停住脚步,微微垂了眸子,定定地看着江南。
“他就是想找你谈恋爱——”
江南没想到蒋延洲的不怀好意指的是这个意思。
她怔了两秒后,突然笑开来,“不是——人家找我谈恋爱,你激动个什么劲儿啊?你犯得着对别人有这么大敌意吗?我刚刚差点以为一要一根扫帚直接呼人家脸上呢。”
对啊!他激动个什么劲儿?
蒋延洲难得有被问住的时候。
他一口气掉在嘴边,呼也不是吸也不是。
江南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意,微仰着头等蒋延洲的回答。
楼梯间有了几分夜晚的暗意,像是给两个人的眼前蒙了一层纱。看得并不真切。
只能清晰听到彼此轻微却又难以忽略的呼吸声。像只无形的大手,牵扯着两人的心跳。
蒋延洲闭了下眼,再睁开的时候眸底那抹惊涛骇浪已经转眼变成了波澜不惊。
掩饰尴尬一般的,他将手里的扫帚递给江南,声音淡淡的:“我现在负责你的学习,有这种不长眼的苍蝇撞上来想找你早恋,我不应该对他有敌意?”
“是吗?”蒋延洲的语速很快,听得江南有些懵。
“你到时候整颗心都放在早恋上无心学习,你爸和李老师找我要交代我怎么说?所以本着不要给我添麻烦的原则,我给你补课这段时间你趁早收了早恋这颗心。”
江南震惊于蒋延洲的这番理论,“你这也管得太宽了吧?”
“我没记错的话——最后一节课你才保证过要乖乖听我的话。”
江南没想到她随口一说的保证这么快就能被蒋延洲派上用场。
为了不再一次自己打自己的脸,她张了张嘴,到底没说出一句反驳的话。
蒋延洲难得一口气说了这么一大堆话,像是没有了继续开口的力气,他索性转身往教室继续走。
江南也惯性地跟上他,只是不知道低着头在琢磨些什么。
教室里的灯已经关了。
蒋延洲“啪”地一声摁亮。
突如其来的强光照进眼睛里,缓了小几秒江南才勉强适应过来。
因为打扫操场耽误了不少时间,想到沈国志在外面应该等了很久了,江南难得没有磨蹭。
她自觉把所有作业装进了书包里,站在教室门口招呼了蒋延洲一声。
“快点——沈叔送了我们回家还要回去陪他女儿吃饭。”
蒋延洲将扫帚放回卫生角,拎上书包一言不发地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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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在手机上和季暮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没什么营养的垃圾话,但两个人每天依旧聊得乐此不疲。
季暮雨最近正沉迷一部傻白甜偶像剧,聊到兴起的时候给江南分享了一个剪辑片段。
紧接着的是她的文字消息:【南哥我也好想有这种帅气的男主为我吃醋啊啊啊啊啊啊啊!】
江南没有细数季暮雨到底发了几个“啊”字,但即便是乍一看,也能看出季暮雨到底有多饥渴。
江南弯着唇笑了下,想看看到底是什么神仙男主吃醋,能把季暮雨激动成这样。
她随手带上蓝牙耳机,刚点开视频,下一秒男主还算帅气的脸就撞进江南的视线。
视频不长,几十秒的功夫。可是江南越看越觉得视频里“男主对男二怀有巨大敌意”这一幕有点似曾相识。
她看到最后,一向笑嘻嘻的脸上难得有了几分严肃。
视频结束后,江南甚至忘记了回复季暮雨。
她欲言又止地看着蒋延洲,一眼又一眼。
最后还是蒋延洲有点受不了江南这存在感极强的注视,淡声开口:“你有话就说,能不能别一副猥猥.琐琐想劫财劫色的模样。”
“是你叫我说的哦。”江南一副“我要是说错什么你别怪我”的表情。
蒋延洲见怪不怪地哼了声,示意她有话快说。
江南这才清了清嗓子,多迈了半步走到蒋延洲的面前。仰着头神情认真地看着他,“你刚刚对陈子豪那么大的敌意是不是吃他的醋了?”
蒋延洲脚下的步子明显一顿。
“不开玩笑的说——你是不是真喜欢我啊?”
江南也说不清自己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问出的这句话,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听到什么样的回答。
刚刚她没由来地就把蒋延洲和视频里的那个男主联系了起来。
真不是她太自恋——毕竟蒋延洲的表现也太像吃醋了,还是死不承认的那种。
而且她心里一向都憋不住事儿,尤其是这种事。憋着只会让她抓心挠肝。
吃醋——
这两个字像是一根染着小粉头的火柴,轻轻在蒋延洲的心上划过。
滋啦冒出一股乳白色的轻烟,带着星星点点的焦味儿。
江南像是根本不知道害羞为何物,也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问了怎么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