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流年经过算命一事,对神秘事物充满好奇,但听到安如故说真的有那种东西,便跟他们告别,神色匆匆走了。
——她才不想直面那种东西!
高人们被保姆安排住宿,正拎着行李走上楼梯。同时,张玲夫妇跟着保姆,帮忙安顿他们。
安如故的房间在二楼第一间,距离他们不远,于是别墅里的所有人都听到了安如故和小道士说的话。
众人一听,为之一愣,心中浮现浓浓的荒谬感,觉得说话之人是在开玩笑。
安如故怎么知道对方三点来?
怎么可能这么具体?
模样可爱的小道士也是一样的想法,仰头看着安如故,眼睛瞪得老圆,问出大家都想问的问题:“姐姐,你怎么知道的?”
安如故低头看着才到她腰的小道士,眼里划过一丝诧异,好像惊讶于对方居然问这个问题,直接反问道:“你们不知道吗?”
问题被抛了回来,让一众高人面面相觑,像是被噎住了一样不作声。
安如故的表情和语气太过认真,不带卖弄之意,好像只是在疑惑他们为什么不知道,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他们内心油然而生出一丝窘迫和歉意,开始怀疑自己。
莫非真的是自己能力不足?
好半天他们才回过神来,有点恼羞成怒。他们为什么要觉得抱歉?世界上哪有这么厉害的预知之术,如果真的有的话,对方岂不是半仙!
怎么看都是安如故在唬人!
张玲一家人是行外人,并不知道预知时间的种种玄妙之处,听到安如故的话之后,单纯欣喜。既然知道到对方几点来,那就有心理准备了。
王建国挠了挠自己的头,看了眼安如故的方向,又看了一眼高人们的方向,拍板做出决定:“那女鬼居然三点钟才来,那你们确实可以睡一觉,养好精神才能发挥能力。”
其他高人们:“……”
人家只是在唬人,这老板怎么就信了!
小道士和安如故面对面,敏锐地觉得气质沉稳的姐姐不会骗人,对安如故的话信了八分。
“但我师父怎么没有算出来?”小道士自言自语,随后迈开脚步离开房间,走到老道士旁边,满眼希冀之色:“师父,那个姐姐说女鬼明天凌晨三点钟来,她说的是真的吗?”
小道士话音刚落,包括主人在内,所有人的目光都似有若无地投向老道士。
尤其是张玲夫妇,他们看老道士的目光中充满尊敬,和小道士差不了多少。
张玲问道:“对啊,文阳道长,那个东西真的是明天三点钟来吗?你之前怎么没告诉我?”
如果让张玲在这群高人里面选出自己最心动的选手,那一定是文阳道长了。
文阳道长来自南城第一道观清风观,风评很好,曾经帮她朋友解决过难题。文阳道长今年五十多岁,头发半白,身穿道袍,长相和蔼,符合张玲对玄门人士的一切想象。
文阳道长:“……”
在众人灼热的目光之中,文阳道长陷入沉默,斟酌说辞,挣扎半天之后,只能诚实回答:“我不精通占卜。”
众人一听,难免有点失望,但转念一想,术业有专攻嘛,很正常。
最崇拜文阳道长的小道士瘪了瘪嘴,突然有点幻灭,他无所不能的师父怎么连这点小事都算不出来?
老道士见小道士这幅表情,心下羞恼,揉了揉小道士圆润的脸,非常无语。
不是他能力差,是对方说的太玄乎了,完全超出了他的能力和认知范围。
他想了想自己精通占卜的朋友平时算的卦,好像也没有精确到这种程度。
王建国像是想到什么,扭头看向占星师,这位是他请来的人,他清楚对方的能力,这位精通占卜呢!
“大师,你怎么看?”
这时,占星师像对待宝贝一样拿起自己的水晶球,低沉的女声从兜帽下传来:“水晶球给我了一个画面,模样是一个坟墓,我猜测那正是女鬼的坟墓,至于对方到底几点来,我不知道。”
“这样啊。”
王建国问了一圈,高人们含糊其辞。事情逐渐明朗,没有人算得出来时间,除了安如故。
王建国抚掌笑起来,安如故的形象陡然在他心里拔高无数层,于是打起圆场:“那你们是和安小姐一样早点休息,还是守夜?你们放心,我会为你们准备好茶水点心,绝对不怠慢你们。”
几乎所有高人都对安如故说的话将信将疑,而且为了一百万,他们也不想听安如故的话。
万一三点是竞争对手放出来的烟雾弹,实则女鬼根本不在那个时候来,对方把它解决了,那一百万岂不是插着翅膀飞走了?
众人稍一琢磨,便作出决定——依旧守夜。
于是,大部分人整理好东西,便来到楼下的沙发和大理石桌旁,着手准备驱鬼的仪式。
场面真是八仙过海,各显灵通。
老道士和小道士从行李中拿出桃木剑和符咒;神婆拿出了黑驴蹄子,黑狗血和小米等物品……连模样最淡定的和尚也念起了经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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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社会娱乐多多,熬夜是常有的事,张玲夫妇和王珂不打算睡,也根本睡不着,毕竟谁在知道鬼要来索命的情况下还能安稳入睡呢?
张玲夫妇拉着王珂坐在沙发上,看高人捯饬东西,心里满满的都是安全感。
有这些高人在,儿子肯定有救了!
王珂见自己身上被贴了符咒,又被撒了奇怪的带着腥气的东西,眉头皱得很紧。但他知道其中利害,只好掏出手机刷短视频,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众人对一百万势在必得,忙得热火朝天。偶尔有人想起在楼上呼呼大睡的安如故,便轻轻一笑,她到现在还什么都不准备,肯定是要放弃了。
墙壁上精美巨型钟表的秒针一格一格地摆动,时间飞快流逝,来到十一点。
众人看向钟表,手上的动作均是一顿,心里咯噔了一声,将准备好的武器拿在手中,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一点是俗称的子时,也是阴阳交汇之时,阴气最重。古人这个时候往往绝不出门,就是怕遇上什么。一般鬼怪往往会在阴气最重的子时现身。
结果众人等啊等,等啊等,等了半天。直到子时过去,时间来到两点钟,周围也没有异动。
众人心想,莫非还真是三点钟?
等到两点,年纪大的高人已经有点困倦,但为了一百万,只能努力强撑。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轻轻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和落针可闻的屋子里形成极大的反差,让人头皮发麻。
“我靠,她来了,她来了。”
王珂听到异动,害怕到手机都不看了,抱紧自己的爸妈,生怕鬼怪前来索命。
张玲也很害怕,但还是强压住恐惧,安抚自己的儿子:“别怕别怕,妈妈在这。”
王珂欲哭无泪,联想到安如故之前说的话:“那个人不是说她三点钟才会来吗?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这比考试突然提前还可怕!”
其他跃跃欲试的高人皆不以为然。
神婆轻轻嗤笑,代表众人说出他们的心里话:“人家唬你的,你也信。”
王珂意识到自己被糊弄了,连忙拜托这些高人:“她怎么那么不靠谱?那别管她了,你们一定要保护好我。”
众人找回了场子,脸上挂上高深莫测的笑容,纷纷答应下来。小道士再次向自己的师父投向崇拜的目光,文阳道长气定神闲地笑了笑。
真不知道是谁把安如故这么业余的人放进来。到了关键时候,还是得看他!
他掐指捏了一个法诀,感受了一下周围的阴气。空气里阴风阵阵,但不算很浓,黑气有点单薄。由此可以推断,这鬼不是厉鬼!
只是一只比普通鬼魂要厉害的鬼怪罢了。
文阳道长来了信心,唰的一下站起身来,雷厉风行地拿起自己的桃木剑。
如果他不像黄鼠狼拉门帘露一小手,这群人还真当他没本事了!
文阳道长走到阴气最重的窗前,一把推开窗户,摆好姿势,准备用桃木剑把即将进来的鬼魂刺穿。
张玲一家人见文阳道长这么勇敢,背影像超人一样,顿时感动不已,几乎热泪盈眶。
与此同时,窗外却传来一阵狗吠声:“汪汪汪,汪汪汪!”
原先很轻的脚步逐渐变重,传来一个男人飘忽的声音:“别吵别吵,再吵我揍你了,嗝~”
众人回到窗户一看,发现原来是个西装革履的的人。他像是喝多了酒,隔壁别墅主人养的狗对他汪汪叫了起来。
但狗叫声还是不停,男人见状,居然学着狗汪汪叫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男人叫的太大声的原因,那条狗的声音渐渐变小,逐渐不叫了。男人这才满意离去。
文阳道长:“……”
张玲一家人:“……”
文阳道长尴尬不已,轻咳一声,为自己找补:“那个什么……我听到有脚步声,担心是小偷,所以来看看。”
众人:“……”
信你个鬼,你刚刚那副模样不是去抓鬼的还是去干什么的?
文阳道长知道是自己闹了乌龙,只好说出自己得到的信息用来转移话题:“我当时看房子里的阴气有点多,我以为那女鬼要来了,结果这些阴气应该是上次女鬼来留下的,你们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张玲一家人摇了摇头,一点儿也不清楚。
神婆则是叹了一口气,心里摇摆起来:“那个女鬼离开之后都能留下这么多阴气,实力非同小可!“
这一百万在命面前,终究是不香了。
这些高人逐步分为两个阵营,一方实力厉害的人还是决定抓鬼,另一方实力差一点的已经开始着手收拾行李。
秒针一格一格地转动,不知不觉中,来到凌晨三点钟。高人们忙着交流,没有人注意到时间已经到了三点钟,温度逐渐降低,凉意顺着脚趾爬到身上,让人浑身发毛。
王珂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扭头看着沙发上的爸爸妈妈:“你们调空调了吗,怎么突然变这么冷?”
“没有,我一直在这里,怎么动空调?”
“之前温度刚好,我调空调干什么?”
正当他们疑惑的时候,突然间,客厅的大灯不知为何突然灭了,房间陷入黑暗,只有从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可以勉强照明。
“卧槽,咋了!”
“怎么回事?停电了?”
王珂一家人大惊失色,隐约感觉有些不妙。而那些高人迅速抓住了自己的武器,飞快环顾四周。
神婆分出心神,安抚王珂:“别说了,她来了!”
张玲闻言,连忙抱住吓到快昏倒的儿子,紧紧地抱住对方,生怕鬼魂要来索命。
倏然,一阵有些尖细的笑声传到众人耳边,让人毛骨悚然。穿着大红喜服的女人一个转身,在极盛的阴气和月光下显露真面目。
她身着凤冠霞帔,腰身和衣袖紧窄,长度到膝盖,头发被盘成精致的发髻,随着她的转身,金色的簪子缓缓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