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盖的很高,只露出了轻闭的双眼,口鼻都遮住了。
陈砚走进去,把外壁沾满了洒出来的水的杯子放在床头柜,又把药随手放在床沿。
他踢了一下床——嘶,有点疼。
湛柯也没被震醒。
陈砚冷声道:“你去医院吧。”
湛柯眼睛瞬间就张开了。
他盯着天花板出神了两秒,然后转头看陈砚,被子滑落了几分。
湛柯笑了一下,“我吃药就好了。”
他说完,伸手把床沿的药袋子拿过来,一抬眼,又看到了床头柜放着一杯水。
湛柯抬头看陈砚,心里的开心是压不住的,从嘴角眼睛里都能透出来。
“谢谢。”
陈砚很不开心,他转身就想走。
“别走。”湛柯轻声说,“你在这陪我一会儿吧,好不好?”
陈砚回头看他,嘲讽地笑了一声,“我在这站着你病就好了?”
湛柯不知道是不是烧糊涂了,笑着说:“对,你站我面前我病就好了。”
陈砚骂了一句“神经病”,却还是拉过一边的小板凳,双手环抱着坐在床边了。
湛柯趴在床上,一边开药盒子一边说:“这小凳子一直没拿出去吗?我还是在阳台跟花抢来的。”
陈砚把花都放在阳台,其中有几盆“待遇好”,有小凳子坐。
陈砚没吭声。
湛柯把药抠出来,就着水咽下去,杯壁沾着的水终于也沾在了他手上。
陈砚冷眼看着他吃完药后手足无措的举着手。
湛柯问:“有纸吗?”
陈砚摇头,“没有。”
他都是在裤子上抹了一把擦干的。
湛柯看着挂在手上的水珠,“那我……”
湛柯掀开被子,也擦在裤子上了。
陈砚:“……”
陈砚:“你有病?外面三十八度,你偏要盖被子?”
还把鼻子都盖住。
湛柯再次躺好,又把被子拉的很高。
他眼睛盯着陈砚——这双很有代表性的眼睛平时怎么看怎么凶,现在看上去却觉得里面住着个灵动的孩子。
陈砚看着他,能很轻易的看出湛柯眼底的笑意。
虽然凶,但是笑的开心的时候眼睛还是会弯。
陈砚不动声色地把目光收回。
他站起身,“我走了。”
却不想,一步都没迈出去,
就听到身后的人动作迅猛地掀开被子跳了出来。耐不住头晕,湛柯动作趔趄了一下,却还是很稳的拉住了陈砚的胳膊。
“别走。”
陈砚回头,盯着他抓着自己胳膊的手看。湛柯以为是自己力气没收好抓疼了,赶忙收回手,有些紧张,“疼了?”
陈砚瞪他,“没那么娇气。”
说完,很快又把话题转移回去,“你的‘一会儿’到底是多久?你药都吃完了我还不能走了?”
像是个斥责不听话孩子的家长。
湛柯低了低头,声音很低地说:“十分钟,十分钟好不好?”
陈砚推了他一把,“热。”
然后不胜其烦地说:“那你去睡啊。”
陈砚踢了一下板凳,然后坐下了。
湛柯躺回去,盯着陈砚看。
看得他头皮发麻,陈砚刚想开口骂人,不料被湛柯抢了先。
“板凳坐着不舒服,你……上来躺会儿吧?”
陈砚冷着脸,“挺舒服。”
湛柯轻轻蹙眉,“腰不疼吗?”
陈砚横他一眼,语气不善:“跟你有关系?”
意识到自己问的问题可能包含的意思不仅是表面这一层,湛柯立刻闭嘴。
不过板凳的确不是人坐的,除非弓着腰,不然腰就困得酸疼。
陈砚这些年腰也的确不怎么样……
他选择站一会儿。
十分钟而已,刷刷微……
操,手机放外面忘拿了。
“躺会儿吧。”湛柯说。
陈砚低头一瞥,发现湛柯还在紧盯着他。
湛柯一遍一遍的提议让他躺会儿。
说实在的,如果湛柯不在,陈砚指定四平八稳的在床上躺一整天。
他也的确累了,晚上睡了堪堪几个小时,现在估计沾床就能睡着。
“还有几分钟?”陈砚问。
湛柯摇头:“不知道。”
陈砚不乐意了,“那你让我在这陪你浪费时间?”
湛柯现在头昏的厉害,说话声音越来越轻,药效慢慢上来,困意渐渐。
但陈砚站在这儿,他就清醒无比。
“躺会儿吧。”
他又说。
陈砚不理他。
湛柯掀开被子的一角。
“躺会儿吧?”
陈砚被逼急了,压了这么多年的急性子也就在湛柯面前会被逼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