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寻非双眸漆黑,睁眼的瞬间蒙着层薄薄雾气,隐约现出几分惺忪倦意。待他眨一下眼睛,目光清明许多,眼尾晕开意味不明的笑意:“我只是闭目养神,没睡着。”
他这样一笑,秦萝的侧脸就更热。
“我……我是来帮你拿走头上的花。”
秦萝倏地坐直,理不直气也不壮,拿下谢寻非头顶的小花,不忘向他展示:“你看,是真的。”
“多谢。”
他抬眸笑笑,目光一动,落在石桌上那本书册:“这是……[九州夜话]?你有哪个问题不懂?”
完蛋了。
想起留影石上的内容,秦萝只想抓耳挠腮。
这人偶尔也用[九州夜话],只不过从不去右边的八卦版块,从小到大认认真真,只看左侧的修炼心得与秘籍买卖。
秦萝今天找他来做题,最近又是临近学宫小测的关键时刻,因此在谢寻非简单纯粹的脑回路里,她之所以打开[九州夜话],只有独独的一种可能性――
遇到解不开的谜题和画不完的符咒,见他闭着眼睛,于是决定求助其他人。
直到他的目光,捕捉到留影石上的第一段话。
[对对对,他们都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其实身边的人全都知道了。我曾经统计过,男孩子每天要偷看她七八回,每次停留不超过五个瞬息――这还只是我看到的时候,我也没时时刻刻跟在他们身边呀。]
熟悉的字迹。
来源于江逢月江前辈。
谢寻非很有自知之明,清楚她说的究竟是谁,动作顿了顿,耳廓涌起绯色。
谢寻非:……
秦萝:……
心里的小人捂住脸颊。
“我娘……她,她……”
秦萝摸摸脑袋又摸摸鼻尖,颤巍巍去拿桌子上的[九州夜话],也正是这时,江逢月的下一张传讯符翩然而至。
[然后还有我(此处有墨团)师妹,也总是偷偷看他。有次他们俩面对面坐在一起,刚刚好同一时间抬头,见到对方的一刹,又同时满脸通红缩回去。]
[那位师弟居然也会脸红……怎么说呢,真是意想不到。]
[双双抓包双双脸红!我脑子里有画面了!年轻人果然就是可爱!]
[所以他们什么时候成婚?]
……娘亲。
秦萝低头扶额,脸上如同有火在烧。
[九州夜话]即将被她拿走的刹那,另一只手沉沉按上,将它固定在桌面。
秦萝抬头,谢寻非目光晦暗不明,黝黑深沉,静静看着留影石中的画面;低头一看,少年人的右手骨节分明,顺着修长五指往下,是不知什么人发来的另一张传讯符。
[小道消息,我几天前路过凉州书铺,看见师妹买了整整一箱子的话本。
我在想,师弟那种性格……应该不太懂某些方面的知识吧。]
有人打了个哈哈:[哈哈哈哈哈,比如以为接吻就是嘴碰一下嘴那种?不会吧,不至于不至于,师弟不是傻瓜蛋啊。]
这什么跟什么啊。
虽然谢哥哥的确不会亲吻,也的确以为接吻就是嘴和嘴碰一下,但但但这这这他她――
秦萝脑袋卡壳。
秦萝浑身僵硬如小僵尸,悄悄摸摸看他一眼。
少年仍然看着留影石,许是察觉到她的目光,轻轻抬起眼睫。
有点茫然,有点委屈。
秦萝心口又软了一下。
谢寻非:……
谢寻非认真看着她,眼尾浸了桃花似的红:“不是吗?”
……她应该要怎样回答嘛!
秦萝张了张口,努力构思解释和安慰的言语,打了结的舌头支支吾吾。
嗓音即将出口的间隙,被硬生生堵回喉咙里头。
沉默的少年自石凳起身,薄唇下覆,压住她柔软的唇边。
谢寻非不懂得技巧,也不知晓旁人的做法,动作停顿瞬息,唇瓣微微挪开又轻轻压下,从她唇珠到嘴边,落下细细密密、雨水一样的吻。
这样的动作温柔又不容拒绝,秦萝浑身上下没有力气,狼狈吸了吸气,心口如同有温绵的水波缓缓荡开。
一瞬微风过,耳边传来枝叶晃动的oo@@,每道声音都变得遥远又模糊,裹挟着浅粉色的桃花花香。
在越来越快的心跳里,秦萝用力捏了捏衣袖。
然后生涩张口,轻轻触碰一下少年柔软的唇瓣。
用悄悄探出的舌尖。
四面八方的风声似乎更大了一些,秦萝目光所及之处,尽是清一色的薄粉。
余光里晃荡着的桃林春潮,天边一抹若有若无的霞色,以及近在咫尺的,少年面上陡然涌起的红。
谢寻非定然不会想到这种方式,呼吸乱成一团,长睫止不住地颤。
旋即是愈发汹涌的进攻。
他动作笨拙,对于这种亲密之举,连自己也觉得赧然,却情不自禁想要继续,触碰她更多。
秦萝完全处于被动状态,任由他小心翼翼地轻掠与摩挲,有时连心脏都会骤然紧缩。
她没办法呼吸,更没办法思考,只能嗅到近在咫尺的冷冽皂香,风声停下的时候,听见谢寻非低低呼吸的气音。
他像一个听话的乖学生,薄唇沉沉下压,仿佛贴着她心尖掠过:“……像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