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抱抱。)

修真界第一幼崽 纪婴 3395 字 3个月前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这样棘手的场面,都远非他这个年纪能够解决的难题。

男孩凝神出剑,努力支撑起微晃的身形,无意间抬起双眼,不由愣住。

“云师兄,”陆望扬声,“你快看孤阁!”

云衡正与漫天邪祟吃力缠斗,闻言眸光一动,顺势仰头。

旋即亦是一愣。

孤阁本是魔气最浓的地方,这会儿却像蒙了层浅白色的雾,朦朦胧胧看不清楚。随着雾气蔓延,竟有一团模糊的色彩从底部腾起,如同颜料一点点晕染,逐渐填满整座高耸入云的楼阁。

而当孤阁顶端同样被着上颜色,从尖尖的阁顶开始,色彩轰然铺开,向着四面八方的苍穹溢散。

置身于这个压抑的黑白世界里,云衡已不知多久没看见过天空的颜色。

玉一样澄明的碧蓝缕缕弥散,云朵则是毫无瑕疵的白。由上而下、由浅入深、由一点到万物,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刹那焕然一新。

翻涌的魔潮里,猝不及防响起一道陌生女音:“别扯老娘头发!放开!给我滚!”

然后是土拨鼠般的尖叫,以及魔物狼狈的哀嚎。

――同样被困在魔潮里的桫椤圣女面色不善,脑袋上金蛇狂舞、杀气十足,与云衡对视之际,一拳扫开一只飞扑上前的魔物:“看什么看!没看过揍人吗!”

这道嗓音堪堪落下,不远处又传来一阵粗犷男声:“打扰诸位,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儿?”

云衡闻声回头,见到个五大三粗、身材高得吓人的男人,虽然生有一张正气凛然的脸,手里却推着个烤红薯的小车车。

“我、我就是个卖烤红薯的,来金凌这边做做生意。”男人说着侧过头去,避开一道夺命的风刀,再一抬臂,稳稳接下邪魔砸来的重拳,反手一扭:“好可惜,看样子做不成了――金凌城究竟出了什么岔子,才变成现在这副德行?”

只需一个抬手,邪魔巨大的身形被高高甩飞,哀嚎声惨绝人寰。

卖烤红薯的青年挠挠脑袋,将众人扫视一番:“对了,我叫程双,没别的长处,就是力气大,你们要想对付邪魔,我或许能帮得上忙――哟!陆望小兄弟!你怎么也在这儿?”

陆望没来得及应声,紧随其后响起的,是另一道气急败坏的苍老声线:“蟠桃!老夫的蟠桃!全被你们压扁了!”

正是那位福禄寿仙。

小老头的仙术浩浩荡荡,瞬间扫开噼里啪啦一大片魔潮。

陆望看得一呆,扭头望向云衡:“云衡师兄,这是――”

“秦萝应该成功了。”

青年默默舒了口气,语气仍是冷淡:“……她做得还不错。”

这场心魔的难度起码在金丹,他没想过秦萝真能把它破开,还是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

但似乎,那个孩子总能出乎他的意料。

朗朗明日破开云雾,洒落和煦灿烂的微光。在这样的光芒之下,一切阴影都无处遁形。

云衡对这场心魔所知甚少,不会明白眼前画面的意义。陆望握紧手中长剑,眼中淌出笑意。

被困在孤阁里的那个人,一定学会了逐渐去相信。

相信良善的存在,相信美满的英雄故事,也相信从天而降的奇迹。

秦萝成功了。

身为煞气源头的心魔被一举破开,一时间仙术横溢,群魔哀嚎。

战局陡然扭转,在四处逃窜的黑潮里,又一次响起女人悲痛欲绝的惊呼:“蛇,我的蛇,掉了,掉了――别扯我头发!我植发植不了!去死!!!”

程双:“还有我的烤红薯摊!啊啊啊别踩我红薯!我和你们拼了!”

心魔破解,幻境自然也会渐渐崩塌。

眼前的白也只是一缕神识,而今心魔已破,无法继续逗留,很快在秦萝眼前消散一空。

小小的浅紫色人影被轻轻放在地面,看着他一点点变淡,逐渐融入空气里的光晕之中,半晌,用手指捏了捏自己脸上的婴儿肥。

伏魔录在识海里打了个滚,好奇看她:“怎么,傻啦?”

“我只是觉得,好像做梦一样。”

秦萝眨眨眼,又往侧脸上戳了戳:“幻境里的一切,全都好神奇哦。”

她在二十一世纪的大都市里长大,即便是在电视里的动画片里头,也从没见过这样的奇遇。

方才经历的种种一一浮现在脑海之中,每一个瞬间都无比奇妙,回味起来,才方觉惊心动魄。

“毕竟是修真界嘛。”

伏魔录轻轻笑笑:“在修真界里,你意想不到的事儿还多着呢,慢慢长大,总会遇到的――g,你要去哪儿?”

秦萝抬腿就往楼上跑,很快在心里应它:“谢哥哥还在霍诀那里,我去找他。”

她话音方落,没往上跑出几步,抬眼一瞧,便见到一抹熟悉的影子。

秦萝弯眼笑开:“谢哥哥!”

谢寻非立于长阶尽头的拐角,见她安然无恙,心里紧绷的弦缓缓松开。

霍诀虽然实力在金丹,但顶多算个逼真的幻象,要论单打独斗,并非他的对手。

他不在意霍诀那些步步致命的杀招,进入孤阁以后,却是留神许多――

这地方阴暗无光,尤其是通往地下的漫长走廊。当时秦萝独自行于其中,也不知究竟需要鼓起多大的勇气,才能一口气往前冲。

秦萝噔噔噔小跑向上,脚步在逼仄的楼阁里发出悠悠回音:“谢哥哥,你有没有受伤?”

她还记得霍诀的长相,一个可怕的大块头,脑袋上还有三只眼睛,看上去凶神恶煞的,有那――么吓人。

更何况伏伏说过,他的实力应该在金丹。

她打量得认真,很快在少年身上找到几道血痕,下意识皱了皱眉。

“抱歉。”

谢寻非察觉她的神色,眼睫微垂:“把你送我的衣服弄破了。”

“我我我才没有在意衣服!”

秦萝板起圆脸,想不明白这人奇奇怪怪的脑回路,差点跳起来打他脑袋:“重要的根本不是它――像这种衣服,你想要多少我给你买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