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温泊雪正色板脸:“我绝对没有好奇晏公子的意思。”
月梵:……
你这样真的好掩耳盗铃啊!
不过……话说回来,对于晏公子如今的身份,她也很是在意。
都说灵狐只会为了心爱之人定下男女,倘若他连分化都做不到,月梵才不要把摇摇交给他。
可恶,好心痒好抓心挠肺好想知道。
“对了,师父。”
谢星摇佯装漫不经心,飞快转移话题:“晏公子身上的邪法和恶咒,有办法解开吗?”
“放心。”
意水真人懒洋洋坐在木椅上,眉眼稍弯:“只要他今后不再动用邪术,日日修习灵力,再服些凝神驱邪的丹药,邪气就能慢慢从身体里褪下;至于那些已经造成的损伤,虽然不可逆,但好好调养,总会痊愈。”
他仰头喝了口酒:“还有那道恶咒……恶咒是扶玉找来的,听说十分罕见、至今没有文字记载。凌霄山的几个医修对它很是上心,已经按照扶玉所指的方向,前去寻找解咒之法了。”
谢星摇松下一口气:“多谢师父。”
她原本还想问一问,关于晏寒来的右手。
然而对南海仙宗的审判结束后,药王谷谷主曾为他看过伤,得出的结论是,几乎不可能恢复。
以右手献祭邪法,筋骨血肉都将成为空壳。
想问的话到了嘴边,又被生生咽下。
意水真人并非医修,对此定然无能为力,她不想让晏寒来又一次失望。
“这就谢我了?”
小老头轻捻胡须,咧嘴笑笑:“不久后,指不定你会更开心。”
谢星摇一愣,听温泊雪道:“师父,什么更开心?”
“惊喜怎么能提前透露。”
意水真人神秘兮兮,又饮了口酒:“你们师父我神通广大,厉害着呢。”
方才他们一直在讨论晏寒来的伤况,要说“惊喜”,顺理成章,应该也与晏寒来有关。
谢星摇眉心跳了跳。
不会吧。
难不成是——
瞥见她晶亮的鹿眼,意水真人哼笑一声,挑了下眉。
师师师父。
——万岁!
“乏了乏了,被南海仙宗这么一折腾,我身子骨都快散了。”
小老头懒散打个哈欠,悠悠摆手:“我去楼上喝酒。啸行,你储物袋里还有没有那什么抹茶布丁?给为师当个下酒菜。”
韩啸行点头:“还有草莓千层和奶油泡芙。”
意水真人一乐,长须被吹得老高:“走走走,咱俩不醉不归!”
没正形的师父和比他正经许多的大师兄一并上了楼。
温泊雪修为不比晏寒来,伤口比他恢复得慢些,这会儿浑身酸痛,揉了揉困乏的双眼:“我也回房休息。”
一来二去,飞舟正厅里只剩下三个人,
月梵:……
她要是继续留在这儿,她还是个人吗。
“你们先聊着。”
当电灯泡的滋味实在不好受,月梵指一指楼道:“我也去睡了,晚安。”
谢星摇还在思考意水真人神神秘秘说的那番话,闻言点头,朝她挥挥手。
月梵溜得风风火火,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然而要论时间,其实才到傍晚。
残阳透过云层,从窗外送来几抹霞光。
如今并不是休憩入眠的时候,晏寒来撩起眼皮,看向身边:“困了么?”
“没。”
谢星摇立马接话:“你呢?”
他摇摇头。
转瞬间,身旁的红衣姑娘弯眼笑了下:“正巧。”
谢星摇说:“晏公子,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呀?”
飞舟厢房。
夜色渐深,除了窗外透来的绯色霞影,厢房里还点燃了一根蜡烛,火光绵绵,似水轻泻。
晏寒来:……
此时此刻,晏寒来不是很想说话。
被她的目光死死盯着,少年别扭移开视线,坐在床头一动不动。
谢星摇搬了把椅子坐在床前,见他侧过脑袋,发出一声轻笑。
“晏公子晏公子。”
她伸出右手,食指白润,戳了戳狐狸耳朵:“你好可爱。”
板着脸的小狐狸一本正经,神色淡淡,耳朵倒是诚实,被她轻抚而过,开开心心晃了一下。
——她已经好久好久没见过晏寒来的灵狐原形了。
之前和他不大相熟,只能在解咒的时候摸上一摸,动作拘谨又局促,一丝一毫都不敢放肆。
至于现在,似乎,好像,也许,她成了在这世上,唯一能名正言顺抚摸这只狐狸的人。
不久前在飞舟正堂里,谢星摇试探性开口,向他提起想要看一看小狐狸。
晏寒来霎时顿住,终究还是应了下来。
“晏公子。”
狐狸的表情正经又拘束,极力克制着耳朵上的晃动。
他越是别扭,谢星摇就越觉得有趣,忍不住捏了捏狐狸脸颊:“像这样摸,你喜欢吗?”
被她的指腹蹭过侧脸,晏寒来习惯性眯了眯眼,轻晃尾巴。
他脸皮薄,自尊心强,下意识不想回答,却又不愿扫了谢星摇的兴致,只得避开她的视线,低声应上一句:“……勉强。”
谢星摇嘴角微笑泛滥,止不住心下冲动,一把将狐狸抱起来。
被她整个抱进怀中,晏寒来瞬间不再动弹。
雪白的毛团又轻又软,散发出柔和热量,让人情不自禁想要揉捏;硕大的尾巴搭在她手背,如同一团蓬松绵球,热乎乎的。
晏寒来静静垂眼,被她整个罩住耳朵。
狐狸耳朵如同两个小小的三角,是妖族全身上下最为敏锐的角落之一,被她轻轻捏住,会让晏寒来脊背轻颤。
这种亲昵的抚摸,带来前所未有的舒适。
她细致而温柔,唯恐生出轻慢之意。晏寒来眸色沉沉,面上不显分毫,尾巴每每想要摇晃,都被他死死压下冲动。
在九死一生的悬崖上行走这么多年,他习惯了把自己紧绷成一把生人勿近的刀,许久未曾毫无防备、心甘情愿地趴伏于某人怀中。
出于本能地,白狐狸朝她靠近一些,用额头蹭蹭她手臂。
太—可—爱—了。
谢星摇一颗心都快化开,右手往下。
手掌先是摸了摸耳朵,依次划过脑袋、侧脸与下巴,落在前爪上。
灵狐的爪子形状像是梅花,肉垫浅粉,被她轻轻按了按。
最后是后背。
谢星摇没用多大力气,右手贴着一层薄薄的皮肉,绒毛之下,狐狸的身体软得像水。
手心仿佛陷入了温热的泥潭,心甘情愿步步沦陷,沉溺其中。
她心生欢喜,明白晏寒来还在极力克制,一时生出几分恶作剧的小心思,五指收拢,在他身侧挠了挠。
又痒又麻,猝不及防的电流轰然蔓延,狐狸蓦地屏住呼吸,爪子轻晃。
晏寒来抬头,眼里生出小小的抗议。
谢星摇对上他视线,眼角弯出轻盈的弧:“晏公子怕痒?”
说话间,指尖又戳一戳柔软的肚皮。
狐狸耳朵兀地竖起来。
晏寒来低声:“……你别。”
除了幼年时期被爹娘触碰过,无人得以抚摸他的原形。
曾经被困于地牢,扶玉等人虽也见过这副模样,却往往嗤笑他的脆弱无力,带来暴虐的鞭打和拳打脚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