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啊,我生下来就自信,但我也清楚,我经常判断失误。”说完裴听颂说,“比如对你,我就一错再错。”
方觉夏摘下口罩,“比如潜规则?”
裴听颂坦荡地笑了笑,“我其实很早就对那个谣言持怀疑态度了,而且说实话我不太在乎这一点。”
“那你那个时候那么针对我,”方觉夏靠他近了些,一副要责问他的架势,“还一直拿潜规则的事怼我。”
裴听颂举手投降,“我没有要为自己辩解的意思。”他耸耸肩,“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当初有点怒其不争的感觉,公司里传着这样的谣言,有时候甚至当着你的面就说,为什么你连解释都懒得解释?好像跟这个世界隔绝了一样,对什么都漠不关心。”
方觉夏忽然就懂了。
果然,裴听颂真正在意的并不是传闻本身,而是他对待传闻的态度。这非常符合裴听颂的个性,因为他就是一个天生要反抗的人,有任何不公,任何不符合他观点的事,他都会毫无顾忌地推翻。一个满腔热血的人,自然看不惯一个冷血漠然的人。
“不过后来我了解你更多之后,又从梁若那里得知了当年的真相,我才知道,原来你是想帮他把这件事瞒下来。”
裴听颂摇摇头,长叹了一口气,“你对待外人比对待你自己还要温柔,明明差点因为他断了大好前途,还想着保护他的名声。”
方觉夏却说,“我没有保护他,我在保护我自己。”
这个说法令裴听颂疑惑,“保护你自己?”
方觉夏低头笑笑,“这个圈子太复杂了,从练习生时期我就知道,实力很多时候决定不了什么。我看到过各种各样的上位方式,各种各样的交易。很多各方面都不足以作为唱跳艺人的人,却可以顺利出道,只要他们愿意改变,愿意拿自己的一部分去交换。在那种混乱的环境下,最难的不是搏一个好前途,不是出道成为艺人,而是怎样不被影响。”
“我不能为了自己的前途,把梁若的事抖出来、扯进来为自己澄清,因为我知道他也是受害者,这样的事我做不了。所以,我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我没有做过那些事。”
裴听颂忽然间又有了最初见到方觉夏的感觉,他就像是一根笔直的枯枝,固执而坚韧,宁可干干净净地折断,也不可以被改变。
或许是小时候见到过父亲好的样子,一个事业蒸蒸日上、爱妻儿爱生活的舞蹈演员,也亲眼目睹他因失败而癫狂,彻底变成另一个人,失去自我。所以方觉夏才会形成这样的人生法则。
“从小到大,我们受到各种各样的教育,很多人都在教我们应该去争取什么,应该得到什么,为了什么而努力,但是很少有人会告诉我们,你应该保留什么。可我想做的,不过是保留我自己的本质而已。”
方觉夏看向他,“我以前以为这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但随着我长大,我发现它比我想象中还要复杂和困难。人类是这么复杂的多面体,每一个面甚至点,似乎都可以被拎出来代表这个人。这是外界的评价,片面,单维。”方觉夏轻微摇头,否定了这种做法,“但我知道,我想保全的那部分自我,才是唯一可以真正代表我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