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袁春天 秦三见 1531 字 1个月前

我爸说:“还舍不得了?”

“谁舍不得了?”我说,“就是不知道他以后怎么办。”

“人家救助站肯定比你处理得好,”我爸向来比我活得理智,“你解决不了的问题,人家都能解决。”

他拍拍我:“回屋,吃饭,我的烧鸡还没吃呢。”

要么怎么说人的习惯是件很可怕的事儿呢?

那小脏孩儿不过是在我门口蹲了几天,我竟然开始总是下意识看向外面的那个角落。

我爸说得对,他去救助站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他应该不大,或许还是个未成年,就算不能回家,在救助站好歹也算是有了个落脚的地方,总好过在外面流浪。

我看过很多关于流浪的书,那些小说、诗集,在书页里,“流浪”两个字被完全美化了,它其中真正藏着的苦难,只有活在现实中的人才知道。

流浪一点儿都不浪漫,也并非艺术。

苦难就是苦难。

晚上我一个人开着灯坐在窗边,像白天晒太阳时一样,拿着本书,眼睛却望着月亮。

我手里的那本诗集,薄薄的一册,我却看了好多天。

诗人写:

月亮是夜晚的伤口。

每个星星都像血滴。

我早上起床的时候,第一反应是落枕了。

脖子动不了,疼得要死。

骂骂咧咧地从床上下来,洗漱的时候不停在翻白眼,然后我一抬头,看见了放在一边的那套牙具。

昨天应该给他带走的。

我犹豫了一下,放在那儿没管,想着改天再丢掉,今天脖子疼,什么都不想做。

什么都不想做,包括早餐。

于是,顺理成章地出门,准备找王哥来一份豆浆油条。

没想到,我一开门,门口蹲着一个瘦小子。

大概是听见了开门声,蹲在那里的人回过了头,然后赶紧站起来,怯生生地看着我。

他眼睛有点儿肿,一看就是哭多了,小时候我不好好学习被我妈骂哭,第二天也是这样。

王哥说:“等你一早了,我给豆浆都不喝。”

我本来以为自己产生幻觉了,没想到这小子还真回来了。

我问他:“你怎么回来了?”

他抿抿嘴,说:“想你。”

真是绝了,从老家出来找不到家,但从救助站出来能找到我这儿。

我能说什么?

“你这样跑出来,会让人家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