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沿着乡间的小路慢悠悠地走着, 还能听到路边草地里的虫鸣声,很是惬意。
艾青映这才想起来问:“你不是在日本吗?怎么会在这里?”艾青映越想, 越觉得不对劲, 停下脚步,回头看景弦,面上的欢喜被担忧取代,“发生什么了?”
虽是夜晚, 景弦此时的心好似夏日雷雨后的天空, 澄澈而又有彩虹悬挂。
只是提到这件事,不免想到自杀的好朋友,景弦眼中的笑意到底也是没了, 他也想问艾青映,为什么会到这地方来策划这样的事。
艾青映已经想到非常可怕的地方了,小心问:“你来这里,是,是——”
他小心低着头,眼睛都不敢眨地盯着景弦看,景弦到底又笑出声:“你想到哪里去了。”
景弦回身看向前面仿佛没有尽头,笼罩着夜色的小路,缓缓往前走,艾青映跟着他,听他缓缓说:“我不是来自杀的,我再也不会自杀,你爱我,爸爸妈妈爱我,外婆爱我,那么多的人爱我,我更是爱我自己,我不会对自己的生命不负责。”
艾青映松了口气,景弦继续说:“我只是有点愧疚,又有点不太敢相信发生在我身上的这些事都是真实的,我……”
艾青映听他将日本那边的事情说完,心疼地将他的手攥得更紧,有很多话想说,却又知道,景弦早已足够强大,根本不需要他这些所谓的安慰话语。
景弦则是道:“我只是想来看看,看看一年前的这里,看看一年前的自己。”
说完这句话后,他又沉默了很久,艾青映陪着他慢慢走路,陪他沉默。
这条路却还是在向前蜿蜒,景弦侧脸看他:“你呢?怎么突然想到来这里搞这些?”
“咳咳,我不是想给你来个有点印象的求婚仪式么,本来是打算在松江咱们家里的,我想请一些朋友家人来家里,去你单位请你的那两位同事,然后就——”
“她们告诉你刘心语的事了?”
“是的……”
景弦笑了:“很担心吗?怕我被她刺激得又要去自杀,学我妈妈,以毒攻毒呀?”
“嘿嘿,就这么个意思。”
景弦叹了口气,皱眉道:“刘心语这个人,我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其实根本没有和她见过几面,工作接触过两次,她就要请我吃饭。从小到大,说没有人追过我,也不现实,我觉得她当时就挺像喜欢我的,我是gay,怎么可能耽误一个女孩子?从一开始我就非常干脆地拒绝了,闹到现在这样实在是……”
艾青映则是气愤道:“这个bitch实在是太不要脸!!”
“算了,福祸相依吧。某种角度而言,我或许应该谢谢他?”景弦的眉毛上扬,“没有她刺激我,我也不会去自杀,不自杀也不会遇到你呀。”
“她拿我妈来吓你,你千万别瞎听她的!”
景弦不屑道:“阿姨是谁,她又是什么?我会在意她说的话?我如果真的在意,早就有行动了。”景弦又叹起了气,“我只是很可惜我的那个朋友,看到他的那瞬间,是有点绝望的,你说两个陌生人之间拥有爱情,想要延续下去,就那么难吗?”
艾青映听得急死了,怎么能这么消极呢,景弦已经很快地说:“其实不难,看看我爸爸妈妈,看看历史上那么多著名的故事,婚姻从来不是坟墓啊,婚姻是爱情的殿堂,这句话也真的不只是说说而已。性格决定命运吧,只是很可惜我的朋友。”景弦再抬头仔细看他,笑道,“看到天上那么多烟花的时候,看到你那个傻样,我就已经全都想通了。”
艾青映赶紧点头:“我们肯定不一样!!!”
“我们当然不一样了。”
艾青映看到景弦淡淡笑的模样,知道他什么都明白,恰好自己心里满满的,也说不出更多的话来,便牵着景弦的手,继续大步往前走。
景弦想起他的朋友,又给艾青映说了不少从前的事,再道:“他给我留了遗书,说感觉到了最后,很轻松。他爸妈那边,唉……或许这样,的确是一种解脱吧。”
“是好事!”
“是吧,算是好事吧……”景弦的声音变轻,应该又想起关于那位朋友的事,艾青映没有再说话,只是拉着景弦的手,陪他往前走,路边种着水杉树,夏日的夜风里,不时沙沙作响。
景弦的确是又想起十几岁时候的事,想到两人互相打气的那些青涩而又可爱的话语,虽说想通了,还是唏嘘,为什么那条路终究是有人掉了队,消失不见了呢。
手臂却被艾青映重重一拉,他回过头,艾青映笑眯眯:“拐弯了!”
景弦定睛一看,那条路走到头了啊,右边是一条新的路,路边同样是沙沙作响的水杉,只是这条路朝向东方,一直沿着走,很快就能看到朝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