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弦于是再次怔愣住。
他站在原地,远远看着艾青映继续弹琴,周遭一切仿佛渐已消失,天地间只剩这座漂亮房子,与房中明亮灯光里的他们俩,就好似当初在黑英山乡时,外面寒风凛冽,他们却在狭小而又温暖的车厢内拥有彼此。
曲子十分的活泼而又悦耳动听,充满快乐,是景弦不曾听过的歌。景弦便站在墙边,与他远远对视。
艾青映的衬衫下摆一丝不苟地束在裤子里,衬衫纽扣按部就班地一直系到最上一颗。
景弦差点产生错觉,仿佛是这人在办钢琴独奏会,还是只为他一人表演的独奏会。
眼前的人,顿时与迷离舞台上那个不修边幅,又蹦又跳,还往身上倒水的人,变作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
艾青映偶尔低头看看琴键,其余时候都在静静笑着看他。
景弦十分没有出息地,一直在看着他,完全浸入这段曲子里。
直到曲毕,景弦依然傻站在原地,他的影子倒映在白墙上。脚下踩着的白色地砖亮极,甚至能照出人影,艾青映弹完后,便起身,笑着不急不缓地往景弦走来,艾青映的影子便落在地砖上,离景弦越来越近,最后他站在景弦身前,影子也覆盖住景弦的影子。
艾青映笑着问他:“喜欢吗?”
“啊?”景弦尚未回神。
“我送你的圣诞礼物啊。”
“什么?”
“这首曲子,《弦》。”
景弦回过神,不由又看向他的手指,那个“弦”自然还是在他手指上,景弦皱眉问:“什么弦?”
意有所指,艾青映却不知,笑着看着景弦的双眼,轻声道:“你的弦。”
景弦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瞬间又都冒了出来。
他再次迷惑,到底云远山说得对,还是这人说得对?
云远山不会骗他,定是亲眼看到、听到,才会告诉他。
可这人看起来也非常真诚啊!
也是他亲眼所见,亲耳所听。
景弦不自觉地拧紧了眉头,艾青映却是伸手攥住他的手,景弦下意识地就要甩,却已经被艾青映拽着往钢琴走去,“干什么?”,景弦不放弃地甩手,“你会弹钢琴吗?”,艾青映问他。
“当然会。”景弦不客气地说,这架钢琴就是他的,他小时候也没少弹。
艾青映边走路,边回头看他,笑道:“那好。”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钢琴前,艾青映双手放在景弦的肩膀上,按他坐下,这是自己的钢琴,景弦没做挣扎,直接坐下。艾青映却也坐到他的左边,笑着对他说:“是我即兴作的,我来弹几遍,你记下谱子,好吗?”
“为什么?”景弦不乐意。
“还是说,你记不住?”
明知他是故意的,景弦却不许人质疑,他立即道:“你来!”
艾青映弹了几遍,景弦也试弹几次,差不多就能跟着弹了,艾青映笑:“我们四手联弹呗,你ok不?”
“呵呵。”景弦冷笑,先开始弹,艾青映笑着接上,两人完美地弹完这首《弦》。
景弦正要再瞪他几眼,他却是忽然起身,拿起不远处桌上的一台相机,按了按,高兴笑道:“都录下来了!”
“…………”景弦赶紧起身,扑过去看,这人将他进屋到现在的每个瞬间都拍了下来!景弦很生气,伸手要去抢,“删了!”
艾青映高举手:“不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