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夜里,季秋早换了一身衣服,外套有点薄,不过他似乎不在意,手里拎着那套道具军服,一步一步地跟着赖秋彤往回走。
“怎么,”赖秋彤终于开了口,“敢做不敢当了?现在又不想暴露身份了?”
季秋走得很慢,低头踩着自己的影子,嘴唇动了动:“我……我是不是很卑劣啊。”
赖秋彤把一缕发丝绕道耳后,想了想说道:“是。所以我没打算隐瞒季旸的事。他又是院长的儿子,知道很正常。”
赖秋彤顿了一下:“我只是没想到……你居然还临时标记了他。”
季秋沉默片刻,一语未发。
明明最初接近他的动机并不单纯。
明明只想做个表面朋友。
明明自己的身份可以藏得死死的,没人会知道。
可是,从第一次看见他跟哥哥一模一样的不良反应开始,记忆力的某些画面总跟当时重叠在一起。
当时他忙着记一个数据,匆匆赶到八楼,没想到会遇上好奇走上来的梁言。
再躲肯定来不及,他最终只能咬咬牙,装作认真实验,不知道梁言看到了自己。然后在回去的时候,把抑制剂还给他,再随便弄点什么小误会,继续瞒住梁言还是挺容易的。
再然后,就是那天的事情了。
他当时确实只是碰巧路过,听梁院长说过那间教室才会知道密码,可刚走到门口,就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薄荷味信息素。
季秋脑子一懵,什么也没想就进了教室。
他记得梁言用的是KB的抑制剂,他在卫生间看他注射过一次。
而之后的不良反应……
季秋当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言言不能再用抑制剂了。
万一,万一再出点什么意外……
他自私、卑劣,又无耻,蛮不讲理地,趁着对方发情期的档口,一步一步走近……然后咬了他。
他明明知道,这样一来,自己就太容易暴露了。
可他没有办法做一个旁观者,然后再一次看见一个Omega,刚消下发情期的不适,很快就被新的呼吸困难吞没。
不能再出意外了。
季秋一语不发地想着。
而他刚才从后台回来,看到赖秋彤跟他聊起这件事时,又总想跟梁言说点什么。
尤其是,想劝他不要用KB的抑制剂。
可是那种话,他又怎么可能说出口。
自己没有那个立场,更不可能像一个无耻的流氓那样说出自己的想法。
梁言也不过上了一年大学,在分化后经历过的发情次数应该不算多,在这个临时标记和抑制剂二选一的生物本能里,尽管他再好强、再不服输,却也只能选择妥协。
当然了,有些Omega可以忍,但那种几天不能进食,只能喝点水或者营养剂度过的日子,又究竟有几人能承受呢。
说来说去,却怎么也找不到最优解。
“别的我没说。”赖秋彤开口道,“就提了一下季旸,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