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平境,城主府花厅。
城主费时谦坐于主位,下首两侧坐满了人,俱是锦冠华服,气度不凡,可谓满堂生辉。
若有熟悉长平境的人看到定会大吃一惊,因在场的都是城中大有来头的贵人。
从上首依序往下,或是世家当权家主,或是话语权极大的元老,最末都是大族刚崛起的修道天才,或培养中的接班人。
而现在,这些平素呼风唤雨的人物齐聚一堂,个个面带忧色,交头接耳。
昨天夜里,长平境北郊忽然传来可怕的巨响,随后大地震动,城中许多百姓被震醒过来,惊慌失措地跑到街上,造成了不小的混乱。
城主派出了大量人手,好不容易才将场面控制下来。
幸而那地动在半个时辰后便逐渐平息,总算没有造成灾祸。
但是全城民众却无法就此安心。
长平境得圣人余荫,数千年长平久安,极少出现天灾,何况是地动这样不祥的异象。
一时间人心惶惶,谣言四起。
有说城外出现地龙的,有说仙师在此渡劫的,有说邪魔妖兽入侵的,越传越离谱,最后甚至有说青天塌了,人间马上要覆灭的。
各大家族也被惊动,急急立起护卫屏障,同时派出人手,去往城外查探。
根据传回的消息,那不同寻常的震动似乎来自仙刑山的方向,然而具体原因至今无人知晓。
因为就在各家人手准备深入山中寻访时,山中突然刮起可怕的风暴,随后电闪雷鸣,大雨封山。
骇人的异象将所有人吓了一跳,哪里还敢进山,只能退往远处驻扎,静观其变。
但仅此一点,已经足够引起众人的重视。
仙刑山自受髡刑,已数千年不曾刮过风,出现这样的情况无疑是极为不寻常的,山中必然有大事发生。
若是好事还好,若是坏事,那可大大不妙。
仙刑山与长平境就近在咫尺,且山脉延绵,极为辽阔,若有变故,很容易就会波及全城。
是以各家不敢丝毫大意,很快齐聚城主府,共同商讨此事。
可惜互相询问下来,却谁都没有进一步的消息,这就更让人担忧了,纷纷看向首座的费时谦。
一人道:“费兄,你手下不是有一名来自镜天宫的门客么?可有算出什么?”
镜天宫乃修习推演卦算的门派,在九域享有很高的声誉。
“不巧。”费时谦说道,“前日镜天宫来信,说有要事相商,左先生便回去复命了。昨夜地动时我给他去了讯息,他只复了我二字。”
那人忙问:“什么字?”
费时谦从手边茶几上拿起一幅白纸,展开面向下首处。
众人看去,只见纸上用墨水写了二字:命归。
另一人问:“这是什么意思?”
“这却不知了。”费时谦摇摇头,“左先生没有明说。”
众人面面相看,都不禁皱了皱眉。
这些算士说话一向云里雾里,莫测高深,平时倒也罢了,一到关键时候,总是格外令人着急。
左侧末尾一女子一手托腮,调侃道:“左先生平时话那么多,怎么一到要紧事就惜字如金了呢。”
“摄衣,你怎么又编排左先生。”费时谦语带无奈,“有道是天机不可泄露,而且左先生回去复命,大约没有空闲,并非故弄玄虚。”
原来这女子便是前任城主的千金叶摄衣。
叶摄衣不以为意地摊手,“那他倒是直说嘛。”
旁边一人附和:“就是。”
“诸位不必着急。”费时谦赶紧摆摆手,又说,“我已去信永昼天侯长老,请他派出仙师前去查探,相信很快便会有答复。”
众人一听,神情稍缓。
永昼天门下能人众多,有他们出马,自不用担心,即使真有祸端,他们也可以平息。
果然,费时谦刚说完没多久,便有杂役来报,说永昼天的侯施云到访。
费时谦精神一振,立刻让杂役将人请了进来。
侯施云一进门,众人纷纷起身相迎,表现出十足的客气。
其实他年纪比厅中大多数人都小,资历也不算高,但其身份特殊,在永昼天中说话很有份量,因而各大世家都要给他几分面子。
“侯少君,你总算到了。”费时谦上前一步,“可是有消息了?”
“不错。”侯施云点头,“我几位师兄已进了仙刑山,刚刚查到了一些眉目。”
说到这,他故意顿了顿,卖了个关子。
果然厅中的气氛一下都紧张了起来。
费时谦迫不及待地询问:“请问是怎么一回事?”
“诸位不必慌张,是一件大大的好事。”侯施云吊足了众人的胃口,这才说道,“我师兄探知,那加诸在仙刑山上的髡刑法阵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