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玉容只低着头听着他们说话。杀手的声音冷硬沙哑,而红颜坊的坊主她入门时匆匆一瞥,只留下个容貌娇媚的印象,这时一听,却觉得她声音有点儿低沉。当那个杀手离开后,姚玉容听见她说:“去把惜玉院的小怜叫过来。”
这名字听起来有点像是青楼里的花名,姚玉容不禁有点忐忑。她虽然知道,跟月明楼沾边的肯定不会是什么好地方,可若是真的是青楼那种作践人的地方,她该怎么办才好?她又不是那些十多岁的少女,什么都不知道,天真的以为青楼是个什么有趣的地方,花魁还可以卖艺不卖身——事实上,皮肉生意,哪有什么风雅和自由之说。
姚玉容紧张,却又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紧张——毕竟,她完全不清楚一个正常的三岁小孩,在经历了满门惨死后,会是个什么反应。她也不应该清楚红颜坊会是个什么地方——她该显得这么紧张害怕吗?还是要装的更茫然一些才好?但现在改变情绪,会不会又太明显?那些人带她回来,是因为觉得她不会记事,如果露出了破绽,也许立刻就会杀了她。所以……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姚玉容的心里一团乱麻,但事实上,进了红颜坊,无论她是什么反应,红颜坊的坊主都不介意。这些年来,坊里许多姑娘,不是没有月明楼灭杀了全家带回来的遗孤。但那又怎么样呢?
女人如水,命薄坎坷,能翻得起多大的风浪?想要复仇?拿什么复仇?月明楼让她们吃穿不愁,挥霍无度,甚至万人追捧,十多年的悉心培养,和年幼时不过短短几年与家人相处的时光,孰轻孰重?
姚玉容那努力隐忍着的畏惧与慌乱,就像是一只被猎人从母鹿身旁掳走了的幼崽,眼睛里满是惶恐湿润的水光,衬着那张白净的小脸,实在是招人心疼。
红颜坊的坊主越看越是满意,她知道,若是好好□□一番,要不了几年,在自己手中,又将为月明楼献出一位绝世尤物。
很快,小怜便来了。
那是一个纤细娇柔的少女,大约十五六岁,容貌清丽,眉目温柔。她垂着纤长的睫毛,身子袅娜的迈入房内,盈盈下拜,行了一礼,复又站直。声音也娇柔软糯,如黄莺婉转:“拜见坊主。”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赏心悦目,看的姚玉容都呆住了。
红颜坊的坊主笑了笑,似乎很满意这样的效果,她指了指姚玉容道:“这是新来的妹妹,惜玉院不是还有间空房?让她与红药住在一处。”
“是。”小怜温顺应答,“那,不知这位妹妹,可有名字了?”
红颜坊的坊主眸光一转,望向了姚玉容,“你叫什么名字?嗯?”
姚玉容瞬间从小怜那我见犹怜的风情中回过了神来。她呆呆的对上了坊主的目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说自己叫阮盈盈?那不就说明她已经记事了?说不知道?但她又没有失忆,那会不会隐瞒的太明显了一点?
于是她就那么愣愣的看着对方,却不说话。
好在姚玉容如今的身体年岁尚幼,一张小脸便是痴愣愣的,眉目间也硬是有一抹灵气,能将其化作懵懂娇憨。对视了半晌,红颜坊的坊主先笑了。
“看来是记不得了——既然如此,以后,你便叫做流烟吧。”
姚玉容没有异议,她乖乖低头,跟着小怜离开。只是转身的时候,她忍不住的想——那位红药,可别姓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