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因为蒋弼之经常运动,健康状况很好,打完头两针后只有轻微的发热,并没有医生事先告知的腰酸背痛的感觉。
这个针要连打五天,每天两针。第三天,蒋弼之要去外地。他早晨打完第一针就坐飞机走了,参加完一个会议和剪彩后又坐飞机赶回来打第二针,当天晚上从医院回到家就开始难受,整个后腰疼痛难忍,连饭都吃不下几口。
陈星怕他影响睡眠,一直给他做按摩,可这疼痛是脊椎里面的,按揉也没有太大效果。之后两天蒋弼之都没有去公司,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电话办公,只是因为那隐隐作痛的感觉,连着两夜都没睡好,陈星亦然。
按照规定,捐赠者和接受者一年之内不能有任何形式的接触,直到采集前蒋弼之才得知对方是个患重度地中海贫血的小女孩。
给蒋弼之上设备的护士说:“你们虽然不能见面,但是患者和家属肯定特别感谢你。救人一命,功德无量啊,谢谢你。”
说不清什么原因,听到这一句,蒋弼之毫无预警地感到喉咙有些发紧。他下意识看眼陪在一旁的陈星,似乎就在刚才,陈星也因那句“救人一命,功德无量”而湿了眼眶。
如果是十多年前,或是陈星和陈月这种血亲之间的捐赠需要真正意义上的抽骨髓,据说会非常疼;而蒋弼之这种非亲缘的捐赠,只需要循环外周血采集,没什么痛苦的感觉。
针管扎进血管的瞬间,蒋弼之甚至有种奇怪的遗憾。他本来抱着几分替陈星受难的想法,没想到这过程如此简单。
虽然不疼,但也有些不好受,主要是这过程太漫长,好几个小时干躺着不能乱动,身体都躺麻了。还好有陈星陪着他,随便说点什么就能把他逗笑,这几个小时才没变得度日如年。
拔掉针头的那一刻,蒋弼之浑身一轻,却一直等到护士离开后才对陈星耳语几句。
陈星险些笑出来,可看到他憔悴的面孔又有些笑不出来。他小心地扶蒋弼之下了床,带他去了洗手间。
从洗手间出来后蒋弼之才坦言,进采集室之前他其实产生了几分胆怯,陈星握紧了他的手:“我也是。”幸好一切如此顺利,连之后可能会有的抵抗力降低、容易疲劳等状况都没有发生。
陈星很喜欢翻看他那几个奖状和证书。他说今年不需要生日礼物了,这些证书就是最好的礼物。
蒋弼之也很喜欢其中一个证书,上面有一句话:“您的这一人道善举使患者获得了重生。”
他很清楚,获得重生的不止是那个接受了他造血干细胞的小女孩,还有他自己。
他很清楚这一变化是如何发生的。
他曾坚信自己是比多数人都要“高贵”的绅士与君子,直到与陈星在一起后,曾有一度他认为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之后陈星想尽办法让他相信,他只是不小心犯过错,其实并不坏,他才勉为其难地认为自己是个“还不错的人”。
直到今日,他终于接受了陈星的那个说法,“蒋弼之,你别谦虚,你就是特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