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这天气温超过三十,贺骁西装穿上,光是屋里屋外走一圈,里头衬衣就汗湿得粘肉贴背,十分不舒爽。而婚礼的沙滩整个摊在大毒日头底下,本来他是无所谓的,再恶劣的自然环境他都能克服。但转头看一眼齐厦,只出去取了瓶水,额头上就细细密密挂上汗,连脸都有些发红,贺骁利落给他把西装礼服往下扒,“这个热,咱们换别的。”

别结个婚还把人给弄病了。

齐厦急忙拉住领口,“今天当然得穿正式点,我可以。”还真可以,视帝大人自忖也没那么娇贵,拍戏夏着冬衣都是常事,来点人丹或者藿香正气水之类的他能战一整天。

贺骁当然也明白,纯粹心疼齐厦在他跟前还这样苛刻自己,于是抬手擦了把额头上的汗,说:“我有些吃不消。”

齐厦愣了愣,立马开脱,义正辞严地说:“……我想通了,穿什么也就是个形式。”接着给贺骁把礼服也剥笋似的拉扯下去扔到一边。

半分钟后,两个人打着赤膊面对面杵着,贺骁笑了。

于是这天婚礼开始,观礼宾客们发现两位新郎衣着跟说好的不一样:齐厦穿着一件白色的丝绸衬衣,薄薄透透的质料被海风吹着很是飘逸,像是个王子,还是童话里的那种,带着一股子纤尘不染的仙气,看似随意,实则惊艳。——好看是好看,但难免有失庄重。

贺骁则穿着一件本岛土著气息浓郁的土布花衬衣,短袖,配着大花裤衩。他人生得高大健硕,本身气质粗犷,往这无比路人的旅客风里头一塞也半点不路人,那一身浓厚的男人味还透出些原始的不羁狂放,瞬间秒杀在场一切雌性生物的眼球。——可作为新郎之一,这幅打扮是不是太将就了点。

但两位新郎很显然对自己的讲究变将就浑不在意,手拖手走到红毯前,脸上的洋洋喜气要多自然有多自然。

于是善良的宾客们也跟着自然,鼓掌,起哄,口哨声此伏彼起,一直到被钝重的鼓点盖住,音乐声起。

两个男人的婚礼,无所谓嫁娶,贺骁牵着齐厦的手,相伴相携踩过那一匹软红,慢慢走到司仪面前。

而此时,红毯两边各有心思的宾客——

齐厦的表姐丘燕琳女士还在看齐厦,即使眼前只剩下一个背影也没忘记刚才的惊鸿一瞥,心里想着,可惜了,就齐厦这条件,光吃颜值也能再红二十年。

女助理则对两人出其不意的穿着半点不意外,就齐厦的脑回路,今天不出点状况才奇怪,别跟她说贺骁靠谱,贺骁跟着齐厦转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赫赫有名的燕导演开始认真思考一个问题,齐厦的表演天赋到底被他这张脸压制了多少?

楚绎则厚道得多,至少他心思起初还在婚礼主角本身:齐厦跟贺骁看似不搭界,但其实也是很配的有木有,齐厦是那种细致精致的漂亮,而贺骁硬汉一个,两人气质相得益彰。别说贺骁本身外形线条太粗,有些男人本身就不能靠对外在的审美来界定,其中极致就在他自己家——虽然秦叔很帅,但谁形容秦佑可贵会把帅字放在前头呢是吧?秦佑可以称赞的东西太多了,一辈子也说不完。

没错,楚绎就是这么厚道。

而最不厚道的就坐在楚绎旁边,秦佑到英国出差一周,这次跟楚绎碰头是直接来岛上的,因此无论哪位新郎的颜值他都没注意。他在想的问题是:曾经有人跟他说过,无论多激烈的感情付诸于婚姻,最后结果总归是亲人似的平淡。可是在一起那么久,每次分别,即使是几天的小别,再重聚时,看到楚绎那一脸明朗的笑意,他总还是怦然心动。秦佑从来都知道自己喜欢楚绎,可总还是在一次次地刷新认知,他竟然那么地喜欢楚绎。孜孜不倦,历久弥新,这个孩子的存在对一向冷情冷性的他来说,实在是造物主的神奇。秦佑半点不失礼地把眼光投注在新人身上,手不着痕迹地握住了楚绎的手。

红毯尽头,土著人祭司终于喃喃念完祭辞,接着围拥的人一阵欢呼,气氛倏忽被推到顶点,观礼宾客站起来鼓掌,由衷地祝福新人,各自心思也就此被岔开。

一个吻之后是两位新人的海滩巡游,本来应该继续手拉手,但贺骁笑着大喝一声把齐厦抱了起来,不容抗拒。齐厦起初还一声惊呼,接着就搂住贺骁的脖子接受了攻受分明的现实。

海滩上欢呼声一阵压过一阵,贺中将带头叫了个好,他对贺骁由始自终的爷们劲很是满意,贺骁入行没几年就被同行敬称狼王,齐厦这等美男,果然是要他儿子这等英雄才能与之相配。

巡游队伍没走出去多远,贺骁又把齐厦扛在自己肩上坐着,还让齐厦抱着他的头坐得稳稳的。

贺母跟在后边高兴归高兴,心里头还是有些犯嘀咕:遥想当年,贺骁小时候也是软乎乎的可爱,可活到如今,结个婚,还是跟男人结婚,活脱脱地弄出了个野兽对美男的感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跟贺中将一样对贺骁的MAN气赞叹有加的还有Vicky,Vicky是能闹的人,整个婚礼他一直情绪高涨仅次于新人,海滩巡游,Vicky拿着手机一直拍,拍着拍着觉得有些不对了,“哈哈哈哈……”

贺峥嵘:“怎么了?”

Vicky把手机给他看:“哈哈哈……原始社会好。”

所有宾客中他离贺骁和齐厦最近,但在他们之间还隔着簇拥新人的土著人。土著人都打着赤膊,黝黑的皮肤比贺骁没深几个色度,关键,身下围着花布跟贺骁裤子颜色太像。打眼一看,哪是他们拥着新人,分明是他们,嗯,算上贺骁,一群土著扛走了齐厦。

整一个土著人抢亲。

对于婚后的心态变化,齐厦稍微有那么些感慨。因此婚礼当晚,闹哄哄的一天过去,终于剩下他和贺骁两个人的时候,齐厦有些沉默。

夜深人寂,贺骁也有所察觉,从身后抱着他,“累了?”

房间里很静,他们刚做过一次,清透的海水一直蔓延到窗外,碧亮水光映到天花板,幽幽地晃。齐厦摇头说:“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