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俩刚结婚时,搬到一个屋檐下,多有不便。
那段时间正是谢知浑身带刺、神经最敏感的时候。两人的结合,说好听点,是双方合作,各取所需,可说难听点,就是裴衔意包养了他。
这段关系,强势的、占上风的是裴衔意,他没有选择。
每次回到家中,谢知都坐立不安,如芒刺在背。
好在裴衔意工作结束后不常回家,经常出去和朋友喝酒。
现在想想,工作那么累,还要特地拉着何方明去喝酒,果然分秒必争啊。
所以他们两人吵架,莫非是何方明误会了什么,所以裴衔意才那么生气?
况且宋淡也说,“那个人”不方便来照顾裴先生。
何方明作为一个公司的CEO,大忙人一个,确实不方便。
他那个狗脾气确实也符合“清高自傲”。
谢知觉得自己想通了,咽下最后一口饭,动作很慢地擦了擦嘴角,站起身来,诚挚地给予祝福:“祝你们百年好合。”
裴衔意惊慌失措:“???”
然而不待他回答,谢知就起身上了楼,脚步依旧不紧不慢,仿佛每个步子都有恒定的距离,不偏不倚。
直到转了个角,脱离裴衔意的视线范围,闲庭信步似的姿态才散去大半。他按了按额头,轻轻吐出口气,走进熟悉的客房,关好门,靠着门低下头。
屋里没开灯,幽暗一片。他穿着衬衫,打着领带,冰冷的光线从窗外闯入,勾勒出清瘦的身体线条,半边脸埋在阴影里,看不出此时的情绪。
沉默片刻,他抬起头,又是一脸与正常人类情绪接触不良的薄情寡义。
谢知单手扯松领带,在屋里的小冰箱里拿了罐啤酒,“哧”地拉开拉环,赤着脚迎着夜风,走到阳台上,眯眼望了会儿夜色笼罩下沉默高大的蓝楹树。
花期已经过了。
他心不在焉地想着,仰头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滚下肚,很容易让人清醒冷静下来。
天色擦黑,夜色朦胧,远处的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
谢知第二次思考起一个问题。
总是依赖着他、亲近着他的裴傻子太具有迷惑性,让他觉得他是唯一的、“被需要的”。
而这段时间逐一发现的,裴衔意暗地里的那些举动,很容易让人误会。
现在也确实知道了是误会。
父母去世后他孤身一人,或许是傻乎乎的、却也过分温柔的裴衔意,让他产生了一种怪异的……独占欲。
他很早以前就在反思,投注在裴衔意身上的关注是不是越来越多、越来越重,不太正常了。
宋淡天天头疼着裴先生的脑子,希望他早点恢复,他却觉得这样挺好。
因为裴宝是假的,裴先生是真的。
谢知蹙着眉,易拉罐被他捏瘪,冰凉的液体撒了满手。
心里像发病了似的不舒服,他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来平复心境,努力了会儿,闭了闭眼,心想,或许剧组开机正好是契机。
房门忽然被敲响。
纷乱的思绪被打断,谢知迟缓地眨了眨眼,一动不动地靠在围栏边,直到外面的敲门声变得不耐,才忽然飘忽地露出笑意。
他擦了擦手,过去开门:“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