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被迫营业 Delver_Jo 2481 字 3个月前

余情无所适从,眼底是进退的挣扎。路渊整晚用与平日相同的语气对他说话,内容也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说辞。若不知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很可能察觉不到那细微的差异。

然,一旦明晰便如拨开迷雾,每一个动作都将路渊的不安投掷道余情的心里,精准无误。

路渊看他左右为难,大抵没有力气再抵抗余情抗拒时的‘不’字,竟破天荒主动说,“你回去吧,我叫个代驾。喝了酒没法开车,送不了你了。”

“…”

路渊拿过余情攥在手里的车钥匙,掏手机的同时双腿发软,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好在余情一步上前承受了路渊的重量,手臂环住他的腰,“我...送你。”

我送你...

话音落下,路渊的意识还没有反应,而他的身体已经先行一步,推着余情靠在车门上,低下头便将舌头顶进余情的嘴里,鼻息间更是一直喃喃唤着,情情。

余情起初奋力挣扎,可路渊身形占优,借由重量将余情完全压着,吻的投入、吻的绝望,吻的充满情欲,却又圣洁纯粹。

“嗯...”余情抓着路渊的领子,费了好大劲才将他推进车里,系上安全带,“你坐好。”

路渊抓他的手,怕他跑了,看着他的眼睛,怕一切都是黄粱一梦。

9-5

“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会生病,他在变老,这几天我看着他因为治疗痛苦万分,心里想的都是我小时候不听话的样子。不止是孟叔,对我爸也是一样...我这几天仔细看他,才发现鬓角和耳后有了些白发。可他在我印象里还是年轻时训斥我、揍我的样子,什么时候变了?”

“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家了,从那之后我的生活起居都是孟叔在照顾。前两天我帮孟叔回家拿生活用品,进门之后总觉得他还在那屋里。我拿了东西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他真的不在家里了,就好像那一瞬间空气都因为他不在而变了味道。那时候我在想,是不是之前坚持让他早些去医院,情况可以好一些呢?”

“我回国之后也很少回家,总觉得他们就在那个家里,什么时候去看都一样。我嫌我爸唠叨,觉得孟叔还将我当作一个小孩子照顾...这些都让我不自在。可我从没想过他们会离开我,他们怎么会离开我呢?”

路渊借着酒意使性子,搂着余情一边嘟囔一边来回揉摸。他闭着眼睛大脑放空,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总有在身边的人会离开,好像这是所有事情的结果。”

余情扶着路渊下车走进电梯,又扶着他来到门口,掏出钥匙开门后还得帮路渊把外套脱掉,“你慢一点。”

路渊张开双臂把余情揽入怀中,低头将脸颊埋在他的肩颈处,时不时用牙齿咬他的领子,露出锁骨好让自己的亲吻更为方便,“刚刚在餐厅门口,我真怕你离开。”

“你站好,小心摔倒...”

路渊像个孩子般在他人怀里蹭来蹭去,寻求慰藉和倚靠。他附在余情耳边,嘴唇叼着耳垂,“我说选择权在你,但我心里也跟自己说,你要是敢再碰我一下,我就不让你走。”

路渊醉了,说这些话的时候很沮丧,可除此之外却看不到其他更为撕裂的情绪。

余情经历过母亲的去世,了解生命脆弱无助,更是对路渊所有的话感同身受。

“我妈妈去世之前对我说,”余情扶着路渊往卫生间走,替他脱掉了大部分的衣服,“人的一生从小到大,很多事情都可以重复经历,高考,结婚,生育,找工作...唯独最后的离别是用一生的时间在准备,一个人也只会经历一次。”

路渊的火爆与偏执由那一次两次的‘离开’锻造,余情的清冷与坚持不也是因从小颠沛而锤炼的吗?

“你很少说起你妈妈。”路渊茫然望向余情,记忆中只是在提及孙澄时说过几句。

“以前很想离开她和我养父的那个家,我有时候觉得他们三个才是一家人。”余情顺着路渊的话开口,分散他的注意力,为他排解忧伤。

路渊笑了,似曾相似...这话自己是不是刚刚才说过?“就像我想离开我爸和孟叔...”

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人,可他们的相似,远比路渊想象的还要多。

卫生间的莲蓬头洒出水柱,冒着热气。路渊的手指被水打湿,他用手指描绘余情嘴唇的形状,留下一条崎岖的痕迹,“情情,他们都要离开我...”从年幼时的母亲,到情欲懵懂时的花蝴蝶,再到现在的孟叔,还有渐渐老去的父亲,路渊看着余情的眼睛,问,“你也要离开我,对吧...”

余情扶着路渊站到水下,一不留神也被他拉了进去,“别离开我。”路渊将手指伸进余情的头发,“这些话我不知道该跟谁说,我原本觉得自己会伤了你,会强迫你...没想到竟然说了这么多...”

温水打在余情的脸颊上,像是形成一道泪痕,眼泪滴在路渊的心上。那处是万丈深渊,泪水无限下坠,不知何处是穷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