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晳在贺燃坦荡的注目下飞快移眼。
很奇怪,没有吃惊,没有厌恶,像是一种微妙的猜测得到了应验。
简晳平静极了。她组织了下语言,“你……”
“嗬?没吓着?”贺燃眼神玩味,这倒是出乎意料,“我以为你会跳起来骂我,臭流氓。”
简晳忍着笑:“我都二十六了,这点定力还是有的吧。”
贺燃上下舔了圈嘴唇,问她:“追你的男人多吗?”
简晳想了想,“怎样才叫多?”
“今年有几个?”
“我算算。”简晳伸出右手,一根一根掰指头,“元宵节约我去泡温泉的,情人节给我送玫瑰的,五一请我吃饭的,啊,还有儿童节……”
她煞有其事的模样把贺燃逗乐,“一本正经地瞎扯,别数了,我知道。”
简晳抬头,“你知道什么?”
“追你的不少。”贺燃说:“因为这么好的女人,谁不想要谁眼瞎。当然了,那小白脸除外,他脑子被驴踢了,智障十年从没好过。”
简晳笑了。
这些年追她的的确不少,医院的同事,长辈的适龄亲戚,还有过两次不咸不淡的相亲。非得定义,贺燃也不过是其中之一。
但这个男人的坦荡,却没有让气氛有过半点尴尬。
简晳低下眼,还是有必要说清楚,“对不起,我暂时不考虑感情问题。”
“无所谓。”贺燃:“你同不同意都影响不了我。你过你的生活,我追我的人。你喜欢就受着,不喜欢——也受着。”
贺燃单手拎起外套,右手臂的淤伤比较明显,他推开车门,“回同事那吧,开车来的就别喝酒了。”
他的背影走远没有回头。
简晳这才回过神,盯着那个药箱,又看了看窗外,回想刚才贺燃说的话,心里的石头这会还没挪开。
磨蹭着回到包厢,实习小护士拖住她问:“简医生你哪儿去啦?一晚上你好忙哦。”
简晳拢了拢耳边的头发,笑着说:“没有呀,就接了几个电话,都被你发现啦。”
“小简来唱一个,咱们科室的金话筒。”主任晕乎乎地喊话。
简晳欣然,“好啊,给大家三十秒准备。”
小护士不解,“准备什么呀?”
“捂紧耳朵呢!”简晳俏皮说道。
气氛欢愉,笑声连绵。散场已近十一点,简晳是少数清醒的人,帮着一块把同事送上车,她才最后离开。
一晚上闹腾终于落下帷幕,简晳掩嘴打了个哈欠,抬眼突然愣住。
像是见了鬼,“你,你还没走啊?!”
白色奥迪旁边,黑色机车狂野有力,贺燃靠墙站着,嘴里叼着半截烟,瞥她一眼说:“就走。”
说走还真走,他动作利索地跨上机车,发动后“轰”声飙出,往着出口方向转眼没了影。
简晳坐上驾驶座,以为刚才是幻觉,自言自语道:“我没喝酒啊。”然后转动方向盘,把车倒了出去。
停车场出口有段上坡,她开上去后才把速度提上来。
深夜的路况好了不少,简晳开了半边窗户过风,下个转弯看后视镜的时候,她差点一脚急刹!
后面的黑色机车像个尾巴,以鱼跃般的姿态穿梭在小车之间,而始终不变的,是与简晳保持可见的距离。
是贺燃!
简晳的车速慢下来,后头的机车也跟着慢,她快,他也快。
简晳才算明白,这男人是在送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