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辛撇了撇嘴角,心又酸了。
“有些东西,本来就是先苦后甜。比如吧,你今天流的这些眼泪,比如你寒窗苦读这么些年,再比如……”霍礼鸣顿住,喉结轻微地滑过一道浅浅的弧。他目光有隐隐欲燃的小火星子,他轻声:“许过的生日愿望。”
佟辛垂着头,眼泪又叭叭往下掉。
霍礼鸣挪近了些右肩,笑着说:“肩膀第一次出借,要不要啊。”
佟辛呜咽着,额头重重抵了过来。
很多年以后,当她被更多的温暖和爱意抱拥时,仍会记忆犹新这一夜。一个男人,从一座城奔赴另一座城,带她上山顶,抱暖风,告诉她,人这一生,再难,再不济,不过也是死磕到底。
从高处俯瞰,万丈红尘,群生群像,天地之浩瀚,自己不过是一粒星辰。
佟辛靠着他的肩膀,闻见淡淡的烟草薄荷香。他身上仆仆风尘还未落定,但她在这个男人的肩膀上,看到辽阔,看到天地,看到暗涌的烟火。
霍礼鸣送佟辛回家,车只停在小区侧门。
佟辛摘下头盔,按在手中不想还。
霍礼鸣也没再说什么,说多了,不合适。这到底是一个姑娘,甚至一个家庭的未来。头盔终于还是轻轻放回后座。佟辛看他一眼,低着头离开。
“佟辛。”身后的声音沉而缓。
她回头。
霍礼鸣吹了声不正经的口哨,又是那副狂妄的,痞坏的表情,他说:“就没见过这么酷的甜妹。”
佟辛一愣,在他竖起的拇指里,终于笑了起来。
直到背影彻底消失不见,霍礼鸣也没走。他支着腿,低头点烟,烟燃尽了,再抬头望时,阴云拨淡,启明星高悬,傲然又明亮。
―
霍礼鸣连夜赶回上海,先死乞白赖地去唐其琛那儿负荆请罪。
他这一走,倒也没有实质影响。但唐其琛看不惯这种行为,免不得多说几句。霍礼鸣脸皮厚,一会儿嘿嘿笑,一会儿低着头看起来挺可怜。
唐其琛说着说着,自己先笑起来,手一摆,“算了,回去休息吧。”过了会,又吩咐柯礼:“他的车就不开了,跑了一天怕出事。你绕绕远路,先送他回家。”
回程,柯秘书问:“你今天心情很好?”
霍礼鸣却忽然想起,“礼哥,你是不是北大毕业的?”
“是。怎么了?”
“没事。”霍礼鸣蓦地一笑,笑意里还又几分感慨,“这不是高考填志愿,恭喜你啊,又多了几千位学弟学妹。”
说这话时,他想,佟辛大概还是会按部就班的填报金融专业吧。
也行。
他转头看窗外,也算是皆大欢喜了。
转眼到八月。
搁浅了一段时间的高考报道又开始热议,那天霍礼鸣听新闻,才知道,大学录取通知书陆续开始邮寄了。
他下意识地点开朋友圈,往下翻了几圈,手指忽然顿住。
佟辛两小时前发了条动态,就三个字:新旅程。
配的照片是她的大学录取通知书――
上海f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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