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男人顿时醒酒,暴躁地拿手糊脸,“年级小小这么暴力,不喝就不喝嘛!”
同一时,宁蔚正从后台上来,一眼就看到佟辛被人纠缠的场景。其实那男人只是脑子不清白地过过嘴瘾,也没想真干吗。
宁蔚冷着脸,抄起一瓶啤酒跑过来就往男人脑门儿上从上至下。冰的,浇头兜下,男人呜哇呜哇惨叫。
“砰!”,宁蔚麻溜地敲碎酒瓶,尖锐的豁口直接抵住男人的喉结,语气如霜降:“道歉。”
男人估计也傻了,反应过来后,竟开始嚎!啕!大!哭!
宁蔚:“……”
佟辛:“……”
一大老爷们儿,哭得跟娘们似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撒泼打滚,“嘤嘤嘤我要报警!”
这人猛男脸,嘤嘤怪,可太让人意外了。
后来酒吧老板来打圆场,打不动,非得报警。趁那边还在协商,宁蔚掂量了番,很清醒地给霍礼鸣打了个电话。
佟辛就在一旁,起先不甚在意。可宁蔚开口第一句话:“佟辛碰到点麻烦,你跟他哥说一声,最好过来一趟。”
佟辛:“……”
这么直接的么姐姐。
宁蔚被那人哭得心烦,她斜倚着吧台,顺手点了根烟。在霓虹碎影里,烟雾都带着风情万种的气质。
霍家姐弟,太符合佟家妹妹的审美了。
晚上这场闹剧都变得无足轻重。一个沉浸慵懒,一个垂涎美色。
半小时后,霍礼鸣和佟斯年开快车赶到。相比当事人的悠闲,这俩可以说是又急又火大。
佟斯年飞奔而来,衬衫领扣都没系完整,松开两颗,露出隐隐的肌理线条。他先确定佟辛没受伤,然后去处理烂摊子。
两个大男人搁在人群里,混乱中,吵嚷里,他们当仁不让,冷静从容。二十分钟后,人作鸟兽散。佟斯年站在原地,没有马上过来。他抬起手,狠狠掐了把眉心。
霍礼鸣睨他一眼,多少有些过意不去。他也太他妈费解了,他姐和他妹怎么就搭台到一块儿的?
佟斯年已经朝佟辛走去,冷面肃眼,褪去一贯的温和,凌厉得像冰锥。他在佟辛面前站定,医院做了四台手术,此刻累得眼冒黑烟,“佟辛,你现在是不是翅膀硬了?”
佟辛张了张嘴,知道错了,便低下头受着。
佟斯年极力压制火气,呼吸却克制不住地起伏,“是爸妈对你宽裕,还是你盲目自信,觉得十几岁的年龄,天不怕地不怕了是吗?”
佟辛头更低。
一旁的宁蔚听不下去了,不悦皱眉,“你吼她干什么?”
佟斯年太阳穴突突的疼,他脑子现在一团乱,心跟烧了一把火似的,这么久了还在冒烟。他盯着宁蔚,一字字道:“是吧,你还很光荣是吗?”
宁蔚这颗心已经刀枪不入,硬如磐石了。什么彪悍恶毒的咒骂没听过?但从未像此刻,被这男人清冷理智的语气给镇住。
宁蔚与佟辛一样,也陷入了自闭。
春风带着料峭的余温,在四人之间穿堂而过。佟斯年被风吹清醒了,吹降温了。他审视言行,知道自己方才的语气有点过了。
佟斯年深呼吸,很快向佟辛道歉,“对不起,哥哥刚才语气不好。”
停顿三秒,他又走向宁蔚。
宁蔚表情其实已经有点挂不住了,夜风送来男人身上清淡的香味,莫名的禁欲与踏实。
“跟你也道个歉。”
宁蔚心里一酸,若问她世间最坚硬的力量是什么,那一定是温柔二字,浩瀚汹涌,直击人心。她眼睛也跟着润了润,低着下巴轻哼:“跟我道什么歉。”――她明白,如果当时不顺从佟辛,就不会出这意外。
佟斯年忽然伸手,轻轻拍了拍她右肩。这个距离,近乎将宁蔚揽入臂弯。男人声音更低,“你也是妹妹,对不起,哥哥不该凶妹妹的。”
一旁的霍礼鸣瞬间就不乐意了,“喂喂喂,你抱她经我同意了吗?那是我姐姐,信不信我也抱你妹……”
“妹妹”两个字戛然而止,因为佟辛抬起头,目光笔直地望向他。
这目光太直白了,把他心脏戳成筛子,漏了气全是心虚。也不知是不是自己错觉,霍礼鸣总觉得,这小妞的表情甚至淌过一丝狡黠和挑衅。
“算了,我不喜欢比我小的。”霍礼鸣干脆道。
这叫让佟辛不乐意了,“你就是职业病了,专挑比自己大的喜欢是吧?”
霍礼鸣无语。
佟辛奋力解释:“我跟你说,我一点也不小的。因为入学的时候,我妈非说我脑瓜子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就让我多读一年学前班,我7岁半才读小学,我是班上最大的一个。”这是她内心的痛,谁还不想当个娇柔可人的小仙女呢,这在年龄上就输了一大截。
佟辛信誓旦旦:“明年高考前,我就满十八岁了!”
霍礼鸣听得目瞪口呆,嘴巴张了张,“哦”了声,“十八岁了不起啊。”
“就是了不起。”佟辛幽幽道:“十八岁能谈恋爱了,你说是不是了不起?”
霍礼鸣语气微变,忽地低下头,视线和她平行,“这么说,你现在是有喜欢的人了?”
佟辛不慌不忙,目光神使鬼差地落进他眸中,像一片无声的潮涌,内力磅礴,能卷走一切浮游生物。
霍礼鸣忽生幻觉,好像自己就是其中的一种。女孩儿坏得明目张胆,坏得势在必得,抛给了他一个惶惶不安的小鱼钩。
霍礼鸣的调侃之词收拢于舌尖,然后莫名其妙地听了话,点头说,“……是很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