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重(11)

失重 咬春饼 3401 字 3个月前

厉可儿揉着发酸的后颈,小姐脾气直往上冒,“你是猪猪啊,这么能睡!你们都等你三小时了!”

倪旖懒理她,目光疑惑地看向后边的厉钊。

厉钊沉稳依旧,杏色大衣勾勒身形笔挺,连眉眼之间浅浅的褶皱,都贴着英俊的标签。

人间尤物何以只形容美人,男色当前,清风霁月,一样当仁不让。

倪旖视线落向他左手,拎着一大袋餐食。

厉可儿可没好耐心,推开人径直进屋,“我腿疼死了,我要喝水。”

玄关,倪旖把路让出来,也没说话。

厉钊不似往日嚣张跋扈,过分沉静,连背影都写着忍让。他进屋,把餐盒拿出,打开,每一样都还冒着热气。

厉可儿叭叭吐槽:“这些吃的都换了四轮了,冷了,我哥就让司机重新买。就是想让你能吃上口热乎的。你必须吃完,不吃完我替我哥打你。”

倪旖愣了愣。

厉钊只安静递过筷子:“吃。”

再一看,全都是她爱吃的。

倪旖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她抬起头,“为什么不敲门?”

厉可儿抢答:“想让你多睡一会呗!”

倪旖咽下心头酸苦,佯装调侃,“厉总,做人了?”

厉钊这才蹙了蹙眉心,还是那句话,“吃饭。”

倪旖今天是蔫儿的,也无过多心思去猜测。她听话照做,坐在厉钊对面,吃得心不在焉。厉钊沉默不语,恰是时候的,给她夹菜。

倪旖指了指煎饺,“吃不下。”

厉钊看着她。

“真吃不下。”

“吃一半。”

就没见过讨价还价的总裁。最后,倪旖还是吃了半只。筷子未放下,手腕一紧,被厉钊握着伸向自己嘴边,把她吃剩的半只解决。

倪旖有点懵,吃剩饭的总裁,更没见过。

厉可儿酸得起鸡皮疙瘩,“吃多胖死,好无聊,来斗地主。”

倪旖总觉得,今晚的厉钊不太一样。

好在,之后的牌局解闷,气氛无功无过。

倪旖第一次跟厉可儿打牌,这妞的牌技实属一般,牌品也不咋地。拿了一手牌,叫地主叫得最凶,真当上地主了,又被厉钊和倪旖两个农民斗得口吐白沫。

好不容易抓了把优质牌。厉可儿朝厉钊各种挤眉弄眼,希望当哥的手下留情。

厉钊很明确地接了她的眼神暗示。

厉可儿放心。

结果一出牌,厉钊是先礼后兵,让可儿的好牌,生生乱了阵法,出得乱七八糟,最后惨败。

厉可儿气疯了,“啊啊啊!!你故意针对我!”

“是你技不如人。”

“呜呜,那我俩当农民的时候,你还给地主放水。”

倪旖低头浅笑,嗯,这没法儿反驳。因为厉钊对她的放水,太明显。好几次有牌可以炸,他都过掉,只想让她赢。

厉可儿:“哼,你偏心。”

厉钊淡声:“我不偏她,偏你?”

倪旖握牌的手一抖,下意识地转过脸看他。这样的场景,似幻如梦。这个男人,在明目张胆地偏爱她。

厉可儿耍性子,输得灰头土脸就不玩儿了。

她缠着她哥,哼哼唧唧地非要个说法:“你不爱我了,我晚上要给我妈托梦。”

厉钊说:“别去烦妈,嫌你像唢呐。”

厉可儿:“我不管,我问你,我和她——”指着倪旖,“我们俩掉水里只能救一个,你救谁。”

厉钊:“救她。你高中时参加夏令营游泳比赛,蛙泳自由泳蝶泳三项第一。还要我救?”

“……”厉可儿无话可说,再来,这次剑指倪旖,“我哥和你爸掉水里,你救谁?”

厉钊竖了竖耳朵,迫切期待听到答案。

倪旖说:“他长到三十一岁,连游泳都没学会,废物点心,还好意思让我救?”

厉钊的脸色一下子崩了。

这话这态度却深得厉可儿的心,她笑得前俯后仰,拍手叫好,“哼,总算有人能治我哥了。”

北方乍暖还寒时的夜,仍带着劈人的寒。从窗户缝隙里钻入室内,与这暖黄的灯光融合,便知人冷暖,温柔体恤地在屋里轻漾。

倪旖这件树莓红的毛衣,把她衬得像一颗小草莓。身上是暖的,眉间却有淡淡愁容。她起身去厨房喝水,杯子刚离嘴,就被厉钊从身后拥住。

倪旖知道,她不去找他,他一定会来找自己。

以这个姿势,静静拥抱一分钟。

倪旖被抱软了,抱热了,抱得眼底有抑不住的湿意。她略带哽咽,轻声:“厉钊,我没有。”

回应她的,是更紧的手臂。

厉钊说:“我知道。”

倪旖眼睛看向某一点,虚幻的,漂浮的,言之无物的。穿透了时光,故事倒流的最开始,差一点就地老天荒的一双人。

她红唇张了张,上下轻碰,像一个自证没偷拿过糖果的孩子一般,“那一年,我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我没有骗你,我是愿意的。”

厉钊说:“我知道。”

倪旖终于失声痛哭。

眼泪烫人手背,每一滴都在沸腾。

厉钊哑着嗓,扶着她肩膀的手,多一分用力怕她疼,少一分用力又怕她走。但他还是想弄疼她,好让她记住这一刻。

“倪儿,我们重新开始。一个男人,疯爱一个女人。”

倪旖并不受感动,仰着脸,静静相望。

目光里,是无声的审视,是轻傲的撒娇,是粗暴直接的等待。

不用言语,厉钊读懂其中所有。就像初遇的那一刻,一个眼神交换,就能灵魂契合。他知道她在等什么,于是如她所愿,洒下一片敞亮真心——

“厉钊爱倪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