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春天像个娘们一样边收拾边絮叨:“查账的事你放心,你的账是干干净净的,我平日里都很注意,不过,顾铭啊,我觉得吧,咱们得有个全白的生意,真事儿,也省得老这么被人盘查。我算看透了,政府不定哪天看这群人不顺眼来个彻底反黑,咱们跟田二不一样,没个免死金牌,也没进过体制内部,但总得给自己留条全白的退路不是,别让人一气儿都查封了。趁着现在你账上余钱挺多,我打算重新注册一个公司,这公司你还不能插手,因为你名声太黑了,跟你有一点关系也不行,我自己弄,实打实的干,咱们以黑钱养白行当,回头干起来了,你就金盆洗手,面儿上我是老板,实际你给我工资就行,咱俩都是正正当当的生意人,多好。”
这话要是换另外一个人说,顾铭也许会上去给他两个嘴巴,但是张春天不一样,所以顾铭什么都没说,反而是听笑了。
张春天翻够了,直起腰身:“其实别看咱们现在过的挺好,但我总觉得老这么着下去不大靠谱。我到是无所谓,你说我连人都没砍过,也没组织领导过黑社会,所以怎么都好说。倒是你,你可真不让人省心啊,一条道走到黑,而且……我说这些你可能不愿意听,你这人吧,其实挺不会为人的,眼睛长在脑瓜顶上,一点不亲和,性格太差!性格差的老大你看见谁有好下场了,也别说性格差了,性格好的也不行啊,你就看我爸,还有咱们市老一辈的大哥,黑皮什么的,都多会为人处事啊,最后还不是坐牢的坐牢,死的死,跑的跑,你现在还年轻,怎么都行,可要等你老了,你可怎么办呢?就算你运气好,能顺顺当当的一直干下去,什么事也不出,可都七老八十了还干这个也可怜啊。”
顾铭吃完了一个猕猴桃,指头上都是甜水水:“喝高了你?”
说完又重新拿起一个更大的继续剥,顾铭低头盯着自己的手,声音低轻:“听你一说,就好像我以后一定会很倒霉似的。”
张春天坐到他身边的沙发里,因为身体稳定性差,还险些滑了一跤:“而且你也不找女人,只找男的,找男的能结婚么?不结婚就没孩子,没老婆这以后谁陪你一辈子?没孩子谁给你养老?唉……我真不想说你,我啊,我只盼我自己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娶个贴心的媳妇儿,到时候你老了没人管你我俩管你,你就是我亲弟弟,有一个鸡蛋,我给我未来的媳妇一半儿,给你一半儿,我自己喝凉水。”
顾铭眼看着张春天把自己手里刚扒好皮的那个胖猕猴桃拿走了,脸有愠色:“你什么意思?都拿走了?”
张春天知道顾铭最烦别人抢他吃的,但他借着酒劲,胆子也大,上去吭哧一口咬了个汁水淋漓:“嗬,真够甜的!”
顾铭站起身,往外走。
“别走啊,这不还有一点时间么?你看看你这人,不就吃你个桃么。”张春天眼看着顾铭进了洗手间:“忘了问你了,你来找我干什么来的?”
顾铭洗了手出来,又在张春天身边坐下:“没事儿,就等着走了,想着找你待会。”
张春天继续吃猕猴桃:“多带几个人。”
顾铭摇摇头:“不好太张扬,又不是在自己的地盘上。”
“也是,反正你也不靠别人,带几个都一样,”张春天点点头,接着看了一眼表:“哎呦,快了啊,你等会我去洗个澡精神精神,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你去。”
“那怎么行,你不如我会说话,我还能给你打圆场。”
“不用,”顾铭态度坚决:“我跟黑哥认识那么多年,彼此都知道对方什么样,一是一,二是二,你跟着插嘴反而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