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难撑起了一把伞,两人一同走到墓园门口。他们还没走出去,就在门口遇见了一个男人。
林与鹤看过照片,认出了来人是陆难的堂弟,陆家二少,陆英明。
陆英明穿着一身雪白的西装,戴着一副大大的墨镜,腕间的手表镶着一圈钻,很闪。
他斜靠在同样雪白的跑车旁,一旁有人恭敬地帮他撑着伞。
陆英明拨了拨墨镜,低头从眼镜缝隙里看过来,笑了一声。
“没想到你还挺识相的,真的乖乖等到今天才回来。”
“怎么,自己也知道满身全是霉运,不好意思出来祸害别人了?”
陆英明仰起头,用下巴对着人,傲慢得厉害。
“行了,明天怎么说也是冲喜,还算有点用处,老爷子今天破例允许你回家了,走吧。”
明明是轻蔑至极的举止,却被他说的像是赏赐一般,仿佛还要陆难感恩戴德一样。
只不过陆难从墓园走出来,却是脚步未停,连看都没看陆英明一眼。
就像是当这么大个活人根本不存在一样,陆难直接带着林与鹤上了车。
陆英明被这种彻底的无视惊住了,甚至都没反应过来要发火,他不可置信地问:“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还想不想回陆家了?”
陆难已经上车,回答陆英明的是跟在身后的方木森。
“陆副经理,我们陆董原本也没打算回去。”
方木森说话很客气,但这身份称呼的对比却格外扎心。
陆英明怒了:“你算什么身份?也配跟我说话?滚开!”
他正要去追陆难,却听见方木森道:“看来陆副经理今天精神不错。”
方木森笑得很和气:“不像我们上次见面的时候,您被沪城交警留下喝茶,那时候的脸色可真是有点差……”
那次被内地交警扣下的事,导致陆英明的影像被在街头各大警示屏上轮番播放了一个月,引得香江媒体像过年一样热闹。
即使到了现在,这件事依旧是陆英明的痛脚。
他一听这话就炸了,直接用混杂着方言的英语朝方木森开了骂。
但陆难的车已经开走了。
陆难说没打算去陆家,就真的没有去,汽车载着两人,直接开向了婚礼现场。
雨一直在下,阴云遮蔽了整片天空,沉沉地压下来,仿佛已经压到了高大的楼宇之间。
整座城市都被浸入阴雨之中,让人连呼吸都觉得压抑。
陆难依旧没有开口,沉默地目视着前方,看起来情绪并不是很好。
但林与鹤能感觉出来这并不是因为遇见陆英明的事。
而是因为他的父母。
从昨天在海岛上拍照时,林与鹤就察觉到陆先生与父母的感情很好。
偌大一个香江城,似乎陆难对这里唯一的牵挂,也就只有他的父母了。
雨天路太堵,汽车开了一个多小时,他们才抵达明天要举办婚礼的地方。
和订婚时那座如同城堡般的豪华酒店不同,婚礼举办地是一座不算太大的礼堂,这里看起来甚至有些年岁久远,外面和内部都很古朴。
不过这里却比订婚时的场所温馨了许多,里面的每一处装饰,也几乎全部是由两人亲自选定的。
林与鹤同陆难一起走进去,礼堂里还有不少人在忙碌。因着明日的婚礼,这里已经被装饰一新,婚厅也基本成型,只差明天一早把新鲜采摘的鲜花送来。
这里的每一处细节,林与鹤都在概念图中见过,但他真正看到实景的感觉还是会不太一样,依旧很新奇。
他正四处看着,迎面就有一个年轻人走了过来。
年轻人二十出头,身材高挑,面容英俊,眉眼含笑。林与鹤多看了两眼才将他认出来。
这位好像是陆先生的另一个堂弟,陆家三少,陆英舜。
果然,年轻人一走过来就开口道:“大哥。”
和陆英明不同,陆三少温文有礼,叫完大哥,还朝林与鹤微笑问好:“嫂子。”
林与鹤被这一声嫂子叫得愣了一下。
陆难看了陆英舜一眼,后者对他的冷淡也没什么反应,依旧笑着道:“我是来给二位送新婚礼物的。”
他朝身后招了招手,就有人拎着两个礼盒走了过来。
陆英舜拿过其中一个礼盒,边拆边道:“二哥是不是找过你了?”
他摇摇头:“他还是那种脾气,不长记性。”
“我来的时候,姐姐原本也想跟着过来,被三伯母拦住了。”陆英舜说,“幸好她没过来,不然看到这礼堂,就要挑毛病。”
他笑了笑:“上回她去参加大哥订婚宴的时候,还说那次的酒店太差了。”
林与鹤反应了过来。
陆英舜说的这位姐姐,应当就是他上次在订婚宴上遇到的那个只肯说英语的红裙子女生。
陆英舜道:“虽然我也没想到大哥会选在这儿,原本家里都打算给大哥定会展中心的礼厅了。”
“不过这是大哥的婚礼,自然得看大哥自己的安排。”
陆英舜说完,就把拆好的礼盒递了过来:“这是给大哥的礼物。”
那是一块冰蓝色的卡地亚机械表,林与鹤虽然不清楚价格,但看牌子和那光华流转的璀璨表盘,也能猜出价值不菲。
而陆英舜送的礼物,陆难也的确收下了。
看起来,陆先生和陆三少的关系还算不错。
林与鹤正想着,却见陆英舜把第二个礼盒拆开,递向了他。
“这是给嫂子的。”
他也有?林与鹤怔了怔。
陆英舜道:“我听说嫂子平时喜欢书法,就送了一支钢笔,希望你喜欢。”
林与鹤有些意外。
他没想到对方还会知道自己练字的事。
而等他看清礼物的样子时,就更惊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