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回溪点头:“是。”
他舔了舔唇,像是突然感觉嘴巴很干一样——林与鹤认得他这个习惯性动作,沈回溪每次在做没底气的pre之前都会嘴巴发干。
林与鹤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沈回溪在紧张。
可他为什么会紧张?林与鹤正疑惑着,就听见身后的男人平静道:“替我向沈先生问好。”
沈回溪道:“我一定向家父转告,劳烦陆董记挂。”
他们的对话很平常,语气也听不出什么异样。林与鹤以为自己刚刚是想多了,却在无意之间瞥见了沈回溪颈间的冷汗。
沈回溪刚刚从东门大厅跑过来,会出些汗也正常。可林与鹤却发现他的模样一点也不像是被热的,反倒像被冻到了一般,皮肤表面泛起了一层薄薄的颤栗。
而且林与鹤看他的时间越久,沈回溪颈间的冷汗就越明显。最后,他几乎是冷汗涔涔、汗毛倒竖,像被什么恐怖的东西骇到了一般。
“你……”林与鹤刚想开口问他,却被一个低沉的声音打断了。
“宁宁。”
陆难叫他:“医生检查结束了。”
“结束了?”林与鹤好奇道,“方小姐的情况怎么样?”
人群中央隐隐传来医生的声音,林与鹤侧耳去听。他的注意力被转移了过去,因此也就没有注意到,当自己的视线从沈回溪身上挪开时,陆难的视线才跟着收回来,让沈回溪终于得以从长久的慑人威压中解脱出来,勉强获得了一些喘息的机会。
医生的判断和林与鹤的没什么两样:“初步判断骨头没什么大碍,只是有些肌肉拉伤和擦伤。去医院再详细检查一下吧,顺便开点药膏。”
方小姐就先被送去了医院,临走时,医生还让人把林与鹤做的那几个简易冰袋也带上了。
“这冰袋挺方便的,带着在路上可以继续敷着。”
方总派人跟着去了医院,自己并未离开。事情处理得差不多后,他亲自过来找林与鹤致歉:“抱歉林少,刚刚不慎误伤到了你……”
林与鹤道:“没关系,只是个误会。”
他本来也没怎么在意这种事,况且这订婚宴的来客都各有身份,他也不想给陆先生添麻烦。
方总道:“实在不好意思,是我太莽撞了。今天是林少的好日子,就先不谈这些了,事后我再亲自登门道歉。”
林与鹤没想到对方会这么郑重其事,摆手道:“没事的,不用麻烦您了。”
方总却没有改变要主意的意思,林与鹤正不知如何应对,背上突然覆来了一只修长宽大的手。
温暖的热度从后心处传来,无声地给了他支撑。
陆难站在他身侧,淡淡道:“结束后再谈吧。”
方总点头:“好。”
他又向林与鹤道谢:“刚刚小舒的事,多谢林少了。”
有陆难在,林与鹤也松了口气。
“您客气了。”
休息室内的人群已经开始缓缓散去,林与鹤也打算离开去正厅。陆难原本要与他同行,偏又接到了一个电话。
“嗯,我马上回去。”
简短应了几声,陆难便挂了电话。
“还有几个人要见,我要十五分钟后才能去正厅。”男人低下头来,与林与鹤对视着,视线和他齐平,“你想先去正厅,还是想和我一起?”
林与鹤被他的动作惹得有些不自在,感觉自己像个小孩子似的——看着大人耐心地弯下腰来认真询问、细细叮嘱。
他轻声道:“我先去正厅好了。”
陆难沉默了一下。
不知道这个选择是不是不怎么符合他的期待。
不过他还是叫来了两个黑西装,让他们寸步不离地跟好林与鹤,才道:“去吧,到正厅等我。”
陆难说:“我忙完就会过去,再遇见什么事,记得立刻给我打电话。”
林与鹤点头:“好。”
他只想着自己要认真应下陆先生的话,却不知道在他身后,望向陆难的那些目光究竟有多么惊讶。
那些叮嘱如此细致,而陆难平日的冷硬形象又太过深入人心。若不是亲眼所见,任谁说有一天陆难会这样对一个人说话,在场众人都是不可能相信的。
连沈回溪都愣了好一会儿,直到被林与鹤叫了两声,他才匆匆和林与鹤一起离开,去了正厅。
走出陆难的视线范围,如芒在背的沈回溪才稍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