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儿就是提醒童延该懂事。他倒也不是不懂事的人,但懂事也得要底气,勒紧裤腰带从牙缝里抠最后也只省下三百。票子往红包里一揣,忍着肉疼塞到经纪人荷包里。该表示的都表示了,事情定没定下来,童延自然要讨个准信。
几分钟后,他跟经纪人单独进了更衣室。
可出其不意的是,童延刚问了一句,话还说得客客气气,经纪人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叠打印纸直朝他脸摔过来,“什么角色?见钱眼开的东西,违约的事你都做得出来,还敢问公司要角色?”
童延当即愣了,这人收他红包的时候可是拍着胸膛让他回去放心等着。
纸页上清一色某宝店服装卖家照片。照片上那些人脸当真P得连他娘都不认得,但他突然连不认的心思都没了。
童延手抄进裤兜,人往储物柜一靠,“黄叔,您就直说吧,那角色给谁了?”
事情再明白不过,他们签约后没两个戏是公司给的,自己找了资源还得上交抽成,所以这组人私下谋生计的碎活一直都是民不举官不究。姓黄的没少借这由头问他们要好处,赶在这时候跟他说制度,这特么不就是拿钱不想办事,还反咬他一口堵嘴。
脸皮都撕破了也再没什么可端着,姓黄的气势汹汹地说:“你小白哥。”
童延立刻连磨牙都忘了。
外头那朵小白花?
经纪人睨着童延的眼神活像看一条狗,“他前几天也就是脑子一时没转过来,现在想明白,从了,自然要什么就有什么。……你算个什么东西?啊?”
简而言之,小白花丢掉三贞九烈的身段,就此上位。
童延劳神也好,伤财也罢,瞎忙活一场,该认就得认。
童延被咽得说不出话,经纪人肥厚的手掌转瞬就拍到他脸上。
“……人家小白落魄少爷也是少爷,气质还在,能得贵人青眼,你一副穷酸相也想在这行出头,做梦吧。三百块钱你打发要饭的?”
一下一下,童延脸被拍得啪啪直响,火辣辣的疼。
经纪人又是一掌掴过来,“瞪什么瞪?再瞪我让你吃官司你信不信!?”
刻薄入骨,恶相毕露。
所以还真不怪童延没忍住。
童延是个什么性子?被狗咬一口都得赶着咬回来。经纪人刚走没一会儿,他也跟着从更衣室出来,上衣的袖子一直扯到手背,小臂袖管明显被什么硬东西撑出一个尖。
没出门就被小白花死死拽住,“哎?你要干什么?”
被半路截胡,即使明知换成自己只会比小白花降得更快,童延这会儿还是多看这人一眼都嫌膈应。
他半边脸颊都是红的,眼底狠劲儿半点没打折扣,但依然笑着。一下抖开小白花的手闷声不吭继续往外走,眼下他火头还在趁势踩他一脚的经纪人身上。
经纪人目前最得意的是刚买的新车,以这人在公司的位置还混不上地下车位,因此那车就停在东楼外边,那一片连个监控都没有。人喜欢什么童延就暗里毁什么,当面杠不过,暗地里恶心人很难?
可他还没走两步,突然听见小白花在后头说:“童延,有刚才那一场,黄叔这两天甭管挨谁的阴刀都只会疑心你。”
童延脚停住了。
“到时候他趁机讹你一笔是小,要真给他看出你有报复他的气性,还不得踩得你一辈子出不了头?”
这话说到点上了,姓黄的一向拜高踩低,没少折腾他们,这等人坏事做多了自然有防备,对一切可能反馈到自己身上的孽力都有掐死在萌芽状态的心。
童延还是满肚子憋屈,可脑子到底是清醒了,他转过了头。
行,就再低头当几天孙子,这操蛋的现实!
可别以为当孙子就不要运气,他话刚说完,从走廊口上奔过来一人。
“哎?你们知道吗?黄叔车停外边被人划了!”
童延好半天才憋出一个字,“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