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刀锋与雨燕 二冬 1032 字 3个月前

段明逸听得心惊,面对宴喜臣近乎惨淡的脸色,他能体会他的担忧。

宴喜臣笑得很勉强:“明逸,我怕还没来得及找得到他,就把那些在里世界的事都忘记了。”

临走时,段明逸把自己的手机号以及微信号输到了宴喜臣手机里。刚才宴喜臣的那番话的确令他惶恐。

他这才发现,他们一直恐惧被留在表里世界,但那些经历是真实的,塑造了如今真实的他们。不可忽略,无法更改。遗忘不难,也不可怕,但多的是残酷。对活着的人残酷,对死去的人也残酷。他不想忘记段云,那样段云等同于再次死去。他也不肯忘记宴喜臣,他怕他成为孤独的普罗米修斯。

是冬。

宴喜臣西行来到基辅,探望过方烁的墓地后,在他墓碑前放下一朵白色的小花,用鹅卵石压着,这是他迢迢千里从中国带来的,那座“光明小区”前门口的花。曾经的“秘密基地”里也有这种花。

宴喜臣在掩埋方烁的小镇中住了一段时间。他和杜亚琛当初也曾在这里执行过任务,就是在那时他们一同度过第一个圣诞节,一同有了第一棵圣诞树。

太多的回忆,像扑簌的雪花一样砸在宴喜臣心头,冰凉,又很快融化。

近来,许多在里世界的回忆都模糊了,唯独以前他和杜亚琛,以及和方烁在基辅的事情,反倒越来越清晰。

戴上一顶绒帽,宴喜臣在镜前端详自己的面容,一张连自己都不想多看的脸。苍白,憔悴,死气沉沉。他在这个寒冷的冬天里,像快要失去所有的气力。隆冬的乌克兰小镇是一口昏暗的井,终日不散的厚重云层像皑皑白雪,在整个冬季掩盖大地的上空。

四月,春雪消融,绿上梢头,冰河滚滚化作活水,人间重获生机。

河流生动起来,城市变得多情万种。宴喜臣看着日历上鲜红色被划去的日子,他只感觉到枯萎。

某一天里,宴喜臣准备启程,他将行李收拾停当,准备再次动身西去,造访黑水。

春天的风还是冷,他拖着行李埋着头,顶上戴的还是那只白色的毛绒帽子,将下巴深深地埋在盘缠的围巾中。他走过电车露台,用有点生疏的乌克兰语买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