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段云才低沉地开口,他问的是宴喜臣:“孩子,这是你想说的吗?”
“我当时不顾一切想要回基辅见一个人。我想不起来他是谁,我想要救他。”宴喜臣低着头,墨水般的影从发间泄流在脸庞,他的声音也是嘶哑的,“我持续不断地做着同一个噩梦,噩梦里的死神以遗忘的罪名审判我。”
杜亚琛静静地看着他,鼓励他。
“不,那不是死神,是该隐对我的审判。我当初不顾一切想要去救的人是该隐,但我没能救他,我也没能回基辅!所以在他骸骨的爆炸点时,我才会看到那一幕——那个腐烂的,腥臭的房间里躺着的人是他。那从来不是什么幻觉,那是我在他临死前的记忆!”
宴喜臣浑身颤抖,回过神来时,已经泪流满面。
所有守望人寂静无声,空旷的教堂和穹顶下回荡着他颤抖的声音。
“但在那个噩梦中,我所重复的罪名不是‘背叛’,而是‘遗忘’。”
这场会面最终以老江拍案结束:“你辛苦了,先回去吧,之后我们还会见面的。”
坐在老江身边Z区的守望人流露出不赞同的神情:“我们之前说过的提议……”
“不,不是今天。”老江看向旁边的人,他有些年老的脸上显出坚决的神情,“我们还有时间。”
宴喜臣已经冷静下来,也自然听到两个守望人的对话。
他想问,但守望人们离开的很快,似乎是老江的授意,又似乎受杜亚琛目光的压迫。
唯独有个人依旧坐在原地,没有挪动。他摘下眼镜,对杜亚琛说道:“可以单独给我们一些时间吗?”
杜亚琛询问地看着宴喜臣,顺便抬手,用力摸了两下他的眉骨,像是安慰。他这才缓缓退出去,为两人关好了巨大的木门。
其实不过离开了几个人,可让小教堂的现场立马显得空旷孤寂起来。
段云站起身,穿过大理石的圆形中场,坐在宴喜臣身旁:“最近过得怎么样?”
“很好,明逸也很好,常常念叨你。我们去混乱区没多久就分开了,我常常有给您写信,您收到了吗?”宴喜臣已经抑制住了,可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看段云。他有点像是小孩子背着大人偷偷地流泪,突然就被大人发现了的那种羞赧,“还有,方烁他最近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