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杜亚琛听到这话就乐:“作战机器吗?比起丧命在敌人手里我倒更喜欢这个名号。”
后来宴喜臣才知道,杜亚琛身为一名华裔却因父母而被留在太平洋彼岸,他四岁起就被黑水兵团退役的老兵收养。他在黑水长大,几乎可以说就是在雇佣兵团这个残酷扭曲的群体内长大的。
他身上流着的是雇佣兵的血,冷的血。因为他从小长大的环境就告诉他,要么战斗要么死,这个世界的残酷永远多过温柔。而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很脆弱,只有手中的枪和子弹永远不会背叛你。
可是这一切在遇到宴喜臣之后就改变了。
他们本是天差地别的人,却渐渐对彼此产生了依赖,杜亚琛渐渐惊讶于宴喜臣身上那种永远坚持的热情和希望,即使在残酷的世界规则中,即使苦难对他本人的伤害更大,他也没有因为这个改变分毫。
以前他认为喜怒不形于色是一种强大的资本。认识到宴喜臣后他才发觉,强大的人也许不需要保护色,嬉笑怒骂浑然本真,因为足够有资本。
他们一直保持着联系,即使在合作结束后,也三不五时地相约见个面。某种东西在胸腔中暗自疯长,两人都没有戳破。
这一切直到基辅发生了核泄漏——
后面的事,模模糊糊,又好像记不真切了。
好像得知这件事后死也要回基辅,而杜亚琛不允许。
强行从回忆中抽离出来,宴喜臣感到夜色有些凉。他转过头,月光冷冷地凝视他。
他趴在杜亚琛的胸口,很缓慢地让自己随过去的那些回忆漂浮着,让回忆像流水经过他的身体,冲刷他的每一寸皮肤。
他渐渐地睡着了,呼吸匀称,肌肉放松,另一个人却在黑暗中睁开双眼。
他的目光在黑暗中笼罩着这个熟睡的人,就像十几年前的任何一次一样。
宴喜臣第二天醒来时,杜亚琛难得还没下床。他靠在床边捧着笔记本在写,宴喜臣凑过去,发现杜亚琛在记录安定区最近发生的事件。
宴喜臣伸开手,轻轻地挡在他的笔记本上,他看到书写的笔尖停了一下,杜亚琛低头看向他。
“昨晚上我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