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在病床上就变得这么脆弱,可又忽然间那么勇敢大胆,就好像能把一切都托给生病这个借口耍赖。
杜亚琛长久地凝视他,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手捏过他的耳垂,抚摸他的脖颈,揉搓他的锁骨,就好像他身体上的每个部位都那么讨他喜欢。
可他还是不说喜欢。
宴喜臣没有什么恋爱经验。在他能回想起的关于现实世界,佣兵生涯的记忆中,好像也没什么惊天动地的情啊爱啊什么的。但他知道有些成年人的恋爱,是不需要将“喜欢”和“爱”两个字挂在嘴上的,有时候也不会说“在一起”之类的字眼,就好像说出口就变得有些矫情。
他不知道杜亚琛是怎么想的,可是他在意得要命。
晌午的阳光很辣,遮挡日光的云散了,泼金一样的日光泼在宴喜臣身上。
他本就一身奶白的皮,阳光下更是亮得逼人。
只是那眼瞳深处有某种东西沉下去,让那双形状漂亮的眼变得深邃许多。
杜亚琛从他身上起来,望着那双眼睛,依稀觉得经历了混乱区和恢复了部分记忆的宴喜臣,已经依稀变得有些不一样了。望向他的眼神也变得不一样了,那里藏着许多复杂而未说出口的情感。
宴喜臣的目光很快挪开,放在墙壁的某一点上,视线的焦距却向更远的地方延伸着:“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很快。”杜亚琛给他掖了掖被子,“放心吧。”
杜亚琛果然没有骗他,第三天就接他出了院。
宴喜臣看起来一切如常,是完全康复了。虽然那天看到的残影对他的冲击力太大,导致他后来梳理起来时依旧感到很压抑。
杜亚琛虽什么都没说,但宴喜臣知道他八成是感受到自己的焦虑和压抑,借口说在A区还有人要见,然后带着他在这个区到处瞎转悠。
A区虽然是安定区,虽然不如C区有人情味和生活气息,却别有一种躁动,建筑和风格是蒸汽朋克感,混乱又浪漫,并且很有战争气氛。好几次宴喜臣走在霓虹闪烁的灯红酒绿里,宛如穿梭在九十年代的香港街头。比C区更多的人聚集在这里,同时也有更多的是非和故事。
杜亚琛倒也没跟宴喜臣撒谎,他的确在A区见了一些朋友。他带着宴喜臣馆子下得,酒吧去得,高级场所也去得,算是彻彻底底带宴喜臣开了回眼界。
宴喜臣嘴上不说,心里却犯嘀咕。以前他对里世界的认知和猜度也就那么多,哪里知道这地方虽小,只要人还分三六九等,场合就多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