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摇了摇头,陪同来的另一个男子插口:“要有好转,还能来你们这家?”
林岳觉得这人嗓门大,说话又不客气,实在很没有礼貌,不快地托了托眼镜,抬头去看——看了一眼,便把头转开了,只当作没听到,同时将他与兵痞、走黑道的一并归到不能招惹的那类人中去。
“虞先生,是这样的,这些治疗方案我都看了,没有什么问题。”林岳谨慎地选择着措辞,“您得的是喉白斑,由于长期没有得到有效治疗,角化增生已非常严重,从病理切片上看,局部细胞有变异分裂现象,恐有……癌变之虞。”
他停顿了一下,看了看两人——站着的那个似乎没怎么听明白,一脸云里雾里;患者的脸色倒是平静而冷淡,朝他抬了抬下颌,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口吻道:“继续说。”
林岳吐了口闷气,心里希望这两个同样没有礼貌的家伙快点走掉,连带着说话也干脆了:“您这病,我们没有治愈的把握,不光是我们,恐怕全上海的医院都没有。我建议您出国治疗,比如说日本福冈医科大学医院,对咽喉急症是很有研究的。”
“就是把患喉病的蔡将军医死了的那家?”对方打断了他的话,冷冷道。
陪同的男人吓了一跳,立刻朝林岳扯开嗓子:“啥?就这种破医院你也敢推荐?拿鬼子什么好处了你!”
林岳紧捏钢笔,被狗咬吕洞宾的这两个人气得要吐血,恼火又无力地说:“那就去英国……”
回到旅馆已经是下午四点多,虞昆山脱去外衣往门后衣架上一搭,打服务铃叫人送壶热茶上来。
坐在沙发椅上等茶的工夫,他随手从桌上的烟盒里抽了根洋烟,又翻摸了几下,一时找不到打火机。平时他会喝点酒,但烟——不论洋烟还是土烟叶子,都是极少碰的,眼下由于心情不佳,就怀念起了烟草与酒精的辛辣味道。
虞昆山想不通,不就是倒嗓这点小毛病,几年来都好好的,怎么会演变到如此严重的地步,还要出国医治?
远渡重洋,去到一个全然陌生的国度,接受不知为期多久的治疗,也不知最后能不能治好……可要不去,万一真落个与蔡锷一样英年早逝的下场……他越想越郁结,叼着烟,烦恼地皱起眉。
王胡子——如今该叫王栓了——虽说他一贯觉着自己既是土匪又是军爷,如今大当家与团长两个身份都洗去了,便用回了本名。走到虞昆山跟前,他划了根火柴把烟点着,就在对方准备深吸口气之时,用两根指头一夹一抽,塞到自己嘴上,然后迅速退了回去,“抽烟坏嗓子,你还是等会儿喝茶吧。”
虞昆山不高兴地斜起眼,看他站没站相地靠在窗边,白牙咬着烟嘴,一面吞云吐雾,一面像端详整箱金条似的端详自己,眉梢眼角尽是满足的笑意,不知怎的,一腔迁怒便熄了火。
有些怏怏地起身,虞昆山边解开衬衫的扣子,边朝浴室走去,“我去洗澡,你帮我找一套干净衣服。”
王栓把半截烟往窗外一丢,两眼发亮地跟上去:“再帮你搓搓背?”
“我没那兴头!”虞昆山很干脆地拒绝,砰一声关上浴室的门。
王栓在门板外搓了搓手,“你没有,我有。”他不满地嘀咕,转身去卧室的柜子里扒拉衣服,“自家的媳妇儿,老子想啥时候睡,就啥时候睡,还要批准?”
发过几句牢骚,那簇心火非但没有收敛,反而烧得他小腹发热,坐立不宁。他回到客厅,又抽了两根烟,听到敲门板的声音,便拎起衣服送去。
虞昆山开了条门缝,把衣服抄进去一看,是件旅馆自备的白色浴袍,穿法也简单,左右衣襟一合,在腰间绑条带子了事,走起路来脚底生风,能从小腿一路凉嗖到胯下去。
“我叫你拿套衣服,你怎么拿这个?”
“我就找到这个,这不是衣服?”
妈的这王八蛋,一肚子坏水!虞昆山暗骂。总不能光溜溜地出去,没奈何地批好浴袍,他拉开门,三步并作两步去卧室里找衣服。
王栓抱着胳膊,背靠卧室的墙,眼神火热地盯着虞昆山合不拢的浴袍下摆——走动间隐约现出两条白皙的腿,从腰胯到脚踝线条流畅,有种一笔勾勒下来的感觉,越发显得下身修长。
腿看着细,摸起来可都是肉,结实着呢,盘在腰上的力道真要命……王栓砸吧着嘴,其乐无穷地回想。望着虞昆山的背影,他从心底一直痒到了指头尖,非常想将手从那开了叉的下摆缝隙中伸进去,自下而上,再自上而下地痛快摸几把。
虞昆山从衣柜里翻出长裤衬衫,正要再找条底裤,就觉得后背上热辣辣的一道视线,转头警告:“说了今天没那个兴致,你别来找没趣。”
王栓一屁股窝在床沿:“我不干啥,就坐这总行吧,你换你的衣服,不用管我。”
虞昆山白了他一眼,知道这人只要龌龊念头上来,说话就跟放屁似的半句都不能信,抱起一团衣物就往外走。
王栓痞笑地看他从自己面前过去,冷不丁地伸脚,把虞昆山绊了个趔趄,同时手指在他衣带上一勾,如愿地压了个满怀。
虞昆山用肘尖撞他:“滚边去!老子心情不好,别逼我翻脸!”
王栓一只手紧勒住对方腰身,另一只手从脚踝处一寸寸往上摸索,最后在圆滚滚白嫩嫩的臀瓣上很响亮地拍了一巴掌,口干舌燥地含住他的耳垂吮吸:“别发火嘛,这不正想着让你快活快活?一会儿把你操舒服了,心情自然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