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确实需要提及“想当年”“二十年前”,那时空军侦察连的某位年轻班长,训练闲暇就习惯开着一辆解放牌大卡车,满载一车凿冰挖洞弄上来的鱼,在冰天雪地的北方,行驶在冰面几米厚的松花江上。
一片白茫茫的大地,辽阔的山川,恣意横冲直撞的开车习惯就是那时培养的。
所以章总喜欢开野路,不习惯走憋憋屈屈的羊肠窄道。今天这辆出城的公交,一车落难的乘客,是老天爷最后赏了一点运气给他们:驾驶员算是很有经验的,这种叮哐乱响、车胎胶皮乱飞的公交车,和野地里开一辆大卡车能有多大区别?手感差不多的。
大车迂回着下了河堤,冲上河道。驾驶员小心翼翼地选择路线,不至于陷进泥塘沼泽,让湿润松软的河床帮这辆破车减速……
“抓着座椅,抓紧了!抱头,都抱头!”
车子在颠簸中踉跄,开了好几圈,跑出很远、很远一段距离。
这是章总开过的最远一段刹车距离,在没有水的河床上留下反反复复、弯弯曲曲的车辙印迹。
“抓住,躲开左边!……抱头!” 章绍池喊。
所有乘客对他极为信任唯命是从,一声令下全部抓紧座椅、缩成一团保命。
车子擦过左侧一块黄土峭壁,还有救援人员撑起的巨大的充气垫,又碎了两块车窗玻璃。经历一阵尖锐的剐磨声,伴着全车人的惊恐,最终停在岩壁边上。
停下来了。
眼睫的缝隙缓缓透进亮光。炙烈的阳光俯照河床,远处是连绵起伏的沙丘。
一点血从额头和眉骨上流下来,用手指抹掉,章绍池笑了一声,双手还抓着方向盘,趴在上面喘气,艹他娘的。河滩上,警员和救护人员叫嚷着纷纷向他们聚拢过来……
带着一丝调侃的语气,他敲耳机汇报:“组长?我把车停住了。”
……
章总等了半晌,频道里没有传出他所期待的热烈表扬啊。
他听命的那位组长大人,从装满萝卜甜菜的大卡车上翻下来。四周一片荒凉,裴逸踉跄着,追逐着,眼前只有那位前任同事和通缉犯冷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