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然朝他的耳朵吹热气,见裴津琛半边脸都红了,闷声笑:“我那间房子是租的。买给我,裴总……”

裴津琛从他口中听见这个久违的称呼,有些懵,明明是带着距离感的对领导的称呼,许然的语气却惹得他身子都酥麻了。

原本的许然买不起那间房子,却又不想委屈自己住差些的,现在的许然买得起了,但他不想买,他哄着裴津琛。

“买给我,行不行?”

裴津琛耳朵发烫,只能轻声应了。

他催着许然去洗澡,却被许然一起拉入浴室。

休息室的浴室本就狭小,两个人进去就更显逼仄,甚至听得清彼此的喘息。

裴津琛死死抱住许然,他那些孤身一人痛苦不堪的时光似乎被填满了,许然一步一步侵入他的生活,那些阴暗面就尽数被驱散了。

“许然……”

他念着这个名字。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

他第一次向他寻求问题的答案。

许然肯定道:“会。”

会一直一直在一起。

休息室的床不够大,他们紧紧相贴,裴津琛闭上眼,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他看到很久远的、快要消失在记忆里的深山。

那间柴房的木门年代久远,缝隙透风。

一个小男孩就蜷缩在角落里,他衣衫破旧,紧抱着双臂,嘴唇都冻的发白。

裴津琛记得,这夜之后他应该发了高烧,山中没有医生,不知名的叶子煮了水往下灌,灌了七天也就好了。

那水的味道记不清了,应该是很难喝,他吐了好几次。

裴津琛像是无关的看客,淡淡地想:或许不是那土方子起了效果,本来这病七天自己也就好了。

他生命力太顽强,若是和裴温书换一换,或许他们两个都不会那么痛苦。

门外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裴津琛不记得有这一茬,蹙着眉头望过去,只一眼,他就愣住了。

许然……

他动了动唇,没发出声音。

门外那人,分明是许然。

可许然怎么会在这里?

柴房的门就这么被轻而易举打开了,裴津琛看见小男孩愣愣抬眼,像是惊住了,脸上还挂着泪珠。

好傻……他评价当初的自己,却也有些想哭。

门外的青年伸出手,黑眸里笑意分明,呼啸的寒风被这笑意冲淡,似乎不那么冷了。

小男孩纠结着,害怕的向后躲了躲。

他逃不出这座山,他怕这是个骗局。

许然极耐心的,维持着那个动作,并不催促小动物般蜷缩着的男孩。

裴津琛动也不动地盯着他看,恍惚想起,许然对自己似乎一直这么耐心。

倘若他等不到自己呢?许然会等多久?

他心中隐隐约约有种感觉,许然会一直等。

小男孩最终还是咬了咬牙,站起身向着含笑的青年奔了过去。

他逃出这间漏风的柴房。

裴津琛闭了闭眼,眼角有透明的泪滴落下,他却轻轻弯唇,心头滚烫。

许然会一直等他,但他不会舍得让许然等太久的。

有没有人,你看到就想哭。

有没有人,你一见就想笑。

……

画面如碎镜破裂,再睁眼,他站在熟悉的办公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