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灭顶的愤怒让常远气极反笑,他根本想不起来会不会冤枉到人,也想不起要核实,只是觉得谁也不可信任,他们扛住了何义城那边势力的压迫,却没想最致命的一刀出自背后。
林帆就不会觉得愧对邵博闻和大家吗?还是仇恨早就同化了他,也让他变成了,吃人的人。
第140章
过度号里很热,气味也难闻,但打人的事暂时没有。
邵博闻生平第一次穿囚服,黄色的无袖马甲,背后印着硕大的编号,当他从不锈钢的门框镜面里看见自己模糊的身影的时候,眼睛忽然就被刺痛了。
他是无辜的,所以这件衣服带着巨大的恶意,以及这短短两天内他经历的事情,都是对他接近30年来的人生中信奉遵守的法律和条例的强烈抨击。
邵博闻从没想过违法乱纪,因此也没有了解过办案的种种程序,然而他就是一无所知,都能感受到过程中的漏洞和不严谨。
就拿让他签审讯记录的事来说,警方问了好几个小时,记了有4张纸,可轮到让自己签字的时候,就一直在敲桌子催快点快点,邵博闻的工作里就有审合同这关,深刻明白文字陷阱疏忽不得,他必须逐字逐句地看,可对方不让他看,见催促不奏效,竟然直接抽了记录纸用纸来扇他的脸,威胁他说不签就不用睡觉。
扇脸比上拳头捣的侮辱性还强,邵博闻脾气好但不是没有,然而人在屋檐下,他什么都做不了。
但是这种不清不楚的东西怎么签?邵博闻大概明白妥协意味着什么,那就不睡了呗。
也许只有切身感受一下冤屈,人们才能知道安慰的话语有多轻。
邵博闻心里弥漫着一种消化不掉的愤怒,也许是对社会、也许是对警察、也许是对何义城,又或者是那个莫须有的凶手,但更多的却是忧心,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出去,不知道常远有没有急成热锅上的蚂蚁,而虎子又闹没闹,还有也不知道公司现在怎么样了。
但是不管内心怎么挣扎,他起码还有控制情绪的能力,不像那个比他晚进来半天的小诈骗犯,当天夜里就哭了好几趟。未决犯都不是妈,这样更让人看不起,会被整得更厉害。
监室的屋顶比外头高级公寓的净空还高,为的是防止有人上吊。睡觉是大通铺,新人没有地位,只有侧着睡的面积。吃的是馒头和“白菜游泳”,不用劳动但要坐板,就是盘腿上身挺直,两手放在膝盖上,对着门背监规,半小时一班,休息几分钟继续。
板坐不好会挨打,好在邵博闻不是娇生惯养的人,坐了几班就有人过来问他是不是当过兵,由于这里的消遣接近于无,话匣子一旦打开就说明你被接纳了。
这里形形色色的人都有,有的在外头叱咤风云、有的小偷小摸,到了这里却并不是一样,混得好的仍会混得好些,无论走到哪里,人都是分阶层的。
在这里宣扬“自己的无辜的”这种言论会遭到众人无情的嘲笑,所以邵博闻一般安静如鸡,有人无聊非要来问的时候,他就答一句“涉嫌谋杀”,然后不管对方是不是大吃一惊,都不会再往下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