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机“嘟”完时限,自动挂了,邵博闻也不再尝试,安抚了一下刘欢,抓起大衣大步流星地走了,出门的时候觉得人多势众总是好的,又把常备队伍给带上了。
第85章
大门被卸的时候常远正在坑里,监督未来的栈桥入口下桩,这在术语里叫旁站,但因为气冷风急,他的动作其实是旁蹲,扯着被不停掀翻的衣帽两边,冻成了一团卷心菜。
常远是个白皮,鼻尖上的冻痕尤其明显,鼻头既冷又热,他总感觉两行清涕在里面蓄势待发。
看体质虎子倒更像是常远亲生的,为了避免带病邵博闻的爱子,他这两天特意在碗筷上贴了标记,专碗专用专洗,完了还不跟其他人放在一起。
邵博闻身体强健,不懂弱鸡的未雨绸缪,他觉得没必要,便搂着他的儿子喂着他的狗,妖言惑众地用手指戳大款的头,说你爸想在家里搞分裂。
常远已经适应了他的臭德行,拉着吸尘器东游西逛地收狗毛,闻言专门回头眯着眼睛笑了一下,然后阴森地说:“分裂算什么,我连你都没放过。”
邵博闻捏了捏鼻梁骨,感觉小常是越来越调戏不动了,把“分裂”换成“他”,那不就是臭流氓么。
阵风从坑里掠过,发出类似来自山谷的回音。
今年冬天更冷些,却再也没有池枚关于白领不当、非要喝西北风的关怀与唠叨,回家后也没有变着花样煲好送来的热汤,常远跟邵博闻都有工作,谁也没工夫每天花三四个小时在家里撇油沫和文慢火交替,属于喝汤就找高压锅的不讲究货色。
有得有失,这是他为爱情付出的代价,目前为止并不惨痛,只是十分催心。根据他爸常钟山的通风报信,他妈没哭没闹,一切都挺好的。
这是典型的报喜不报忧,其实上次常远来过后,池枚大部分时间都闭着眼躺在床上,话少吃得也少,常钟山生怕她闹起来让常远堵心,可安分了他又忍不住换了个方向操心,怕她憋出病来。
常远对饮食的要求不高,没汤只喝白水都行,就是冷战开始以后,生活里微不足道的细节一件一件地提醒他母亲参与后留下的反应,过了愤恨冲动的劲头,常远仍然念着池枚的好,怅然若失和良心受谴的感觉总是挥之不去,但是不可否认,眼下的生活要比以前好过。
这就足以说明不管世俗怎么评论,他的选择没错。
人只要活着,就得不断习惯,常远慢慢变得没有那么担心,他不会真正的远离父母,但是该拒绝就不沉默,他照样打电话寒暄、周常回家探望,吃完0.5个冷板凳,再回家喝总裁的鸡汤。
而且随着心境的变化,常远的性格似乎外向了一点,他对人不再是空洞的客气,他笑起来真心,拒绝也释出理由和诚意,工人们相对另二位更喜欢他一些,作业的时候要是无聊,也乐意找他闲侃或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