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远来得突然,看着还一脸不爽,邵博闻虽然疑惑他出现的原因,但心里刚闪过一点不好的预感,就听他旁边的白衬衫火冒三丈地对自己吼道:“不想干就给我滚……”
微弱的回音在空间里激荡,然而不等他这句话说完,一道更为严厉的声音插了进来。
“邵博闻旁边那个谁,不戴安全帽在施工区嚷什么嚷!活够了是吧?”
如果用档位来衡量,常远这会儿的嗓门应该挂的是5档,好些人都被吓了一跳,包括正在训人的白衬衫,惊吓和疑惑让他住了嘴,一脸低气压地侧过头来看暴起的声源。
周绎闻言,让视线越过锈迹斑斑的脚手架钢管,就看见了一个面无表情的监理。
常远杵在门口,没有插兜也没有两手环胸,简单来说没有任何造型,唯一的亮点就是眼神足够不善良。
邵博闻作为体育生,打小语文成绩就着急,因此这会儿脑子里也没能想出个优雅的比喻,只觉得他对象活脱脱一个炸了毛的公鸡。
白衬衫不由地眯起了眼睛,他将常远上下打量,见这人穿得不像工人却又叫了一个名字,年纪不大却很有点凶,就错以为是这帮工人的领导。
但工人的领导不还是个工人么,捧高踩低是人骨子里的习性,而且在民工的尊重问题上大半个社会都做得不太好,白衬衫也不例外,他不耐烦地问道:“你谁啊?”
“关你屁事!”常远正值怒火中烧,在不客气上更是遇强则强,他转向邵博闻,虽然也是骂,但气势就有点外强中干了,“你先出来,他没有安全帽你跟他废什么话!万一掉下点什么来,小心别人倒打一耙,说是你拉他说话。”
邵博闻见他气得够呛,跟白衬衫点了个头就朝门口去了,走得近了看见常远眼球上层层叠叠的红血丝,看起来竟然十分疲倦,他心里疑惑起来,心想这位爷早上出门还活蹦乱跳的,说今天安监局要来检查,他要备资料。
邵博闻满手都是水泥灰,蹭也蹭不干净,只好稍微弯腰凑到跟前,温柔地说悄悄话:“咋了这是?”
他倒是胸怀似海,这样还笑得出来,常远两眼一抹黑连他也怼,瞥着后头可能是怕被砸而火烧屁股跟过来的白衬衫,说:“这问题该我问你吧,这不是朋友介绍的活吗?怎么随便来个人都能让你滚。”
“朋友牵线是情分,把活干好是本分,两回事,”邵博闻小声地哄,“消消气,他哪使唤得动我,只有你和钱可以。”
他就是因为穷才在现场沦为孙子,难为自己还排在罪魁祸首的前面,常远有点平衡了,至少他还有跟钱并驾齐驱的时候,他本来抿直的嘴角有回弧的迹象,有人却不肯识相。
只见白衬衫走出了门外又回身站住,桀骜地盯着常远质问道:“你特么到底谁啊?来这儿来干什么?”
常远心底的火气登时成了星火燎原,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冷,“那你又是谁?是什么没想开,光着脑袋跑到施工现场大呼小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