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忆错乱吗?”邵博闻看见他直视着张立伟,目光清亮地笑着说:“我一直以为我记性不错来着。”
邵博闻脑子里“轰”的一声,像是塌了一座高墙,又像是炸了一道烟火,有生之年,他从未想过能从常远再次嘴里听见这句话。
旁边的谢承就见别人都聚精会神地去看监理和甲方对掐,只有他家老板像是中了邪,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
谢承没能整明白:请问这里有笑点吗?
——
常远的淡定并不是外强中干。
张立伟肯定不知道,为了应付好这一刻,他身无分文地穿过了半个中国,该告别的他已经留在了路上,至于该交代的他也已经有了决定。
回到正事上,张立伟连科萨科夫的全名都念不全,他又知道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对于疾病一无所知,又是哪来的底气,单凭道听途说就来逼问自己错不错乱?要是自己小题大做一点,就该扬言要告他人身攻击了。
还有……常远飞快地往后斜睨了一眼,心想我跟张立伟又不熟,他是从谁那儿听说的?邵博闻?不可能。
邵博闻自然不可能告诉张立伟,这人选另有其人,是张立伟的同学兼同事邵乐成。
邵乐成讨厌常远,而常远又是张立伟的拦路财神,作为两人难得能有的共同话题,酒喝多了或是气不顺的时候出来就会背后议论几句,一来二去就说漏了。
当时邵乐成喝大了,舌头打结、故弄玄虚地说要告诉张立伟一件让他意想不到的事,后者根本没当真,可邵乐成说的有鼻子有眼,反正跟自己没关系,张立伟也就没下功夫去反驳一个醉鬼。
其实他心里也是爱信不信,只是见他舅舅被堵得无话可说,一时情急口不择言罢了。
张立伟冷静下来也恼火地不行,在心里把邵乐成涮成了孙子,他出离愤怒地想道:这他妈哪里有一丁点错乱的样子,净扯你妈的犊子?!
不过low就low吧,反正也是在撕逼,还要比谁更光明磊落不成?
张立伟心思活络,不然也当不上负责人这个职位,他用左右逢源的脑筋转念一想,又觉得这脏水虽然泼得有些气急败坏,但话题走向却很不错,至少他可以“顺便”要求监理将资料从头到尾对一遍。
之前他听常远“不会浪费大家太多时间”的意思是打算挑着说,挑着说那他舅舅更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