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句充满了“常家特色主义”的暗语,常远记性不行,池玫不想伤他的心,在家里不许提以前的事,尤其是他恢复稳定之前。
常远其实没有这么讳疾忌医,不然他这个好强的性格和那个要命的遗忘症简直无法共存,但凡事怕就怕在对方以为。
池玫坚信他心里苦只是不说,总想给他灌鸡汤,她学心理出身,引导起来一套一套的,简直没完没了,常远根本说不上话,后来也不跟她争了。
一般出了“特色”,话题就该被技术性的转移了,但是这次没有。
常远安抚地拍了拍池玫的胳膊,示意她别激动:“这个不知道,邵乐成没说,他挺忙的,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池玫生怕他们有了联系,便试探地问道:“乐成这孩子到你们工地上干嘛?你不说这个月就完工了吗?他给你留联系方式了吗?留了喊他过来吃个饭,好些年没见了。”
“说要留,忙起来给忘了,”常远卯足了一个下午来准备,瞎编起来面不改色的:“对了妈,他说他代他哥向您问好,说他当年钻牛角尖,感谢你开导了他。”
常钟山那会儿还在外地,搬家的时候才回老家,他年纪大了之后刨根问底的毛病越来越严重,闻言还以为他老婆真的干过什么不留名的好事,疑惑的问上了。
池玫比他还茫然,她当年就是看了报纸临时起意,骗邵博闻暂时离开而已,不挨骂就好了,哪料得到还能被感激,她瞠目结舌的心想这也太巧了,一时松了心防。
“我、我没干什么啊,”她震惊的说:“老邵家两个年纪差不多的儿子,上学一起、结婚一起,那会儿邵家大哥又出了车祸,桂姐天天哭,说没活路。报纸上正好有寻亲启事,我就拿给她看了看,她打电话问过了,情况跟他们家老大基本全吻合,桂姐觉得这是天意。”
她口中的“桂姐”是邵博闻的养母李之桂,常远冷冷的想到:这只是一个骗局。
“她想让孩子去试试,运气好的话能寻回血缘,也能享福。可是老常,邵家老大你应该有印象,倔得很,他不肯去,他跟……我就劝了劝。”
池玫本来准备说“他跟咱们儿子关系好”,临到嘴边又忽然改了,这是她不希望看到的,她不想给常远造成任何提示性的误导。
常远低头听着,心里全是思虑,在他妈的说辞里,邵家的长辈一开始就倾向于将邵博闻送回亲生父母家,根本不需要她来劝,这跟邵乐成所谓的“挑拨”冲突了,那她到底劝是没劝?
常远铁了心,愣是又扯了个淡:“妈,我差点忘了,邵乐成还说他妈很记挂你,要不是你,她当年也下不了决心。”
池玫接二连三地被误导,还以为自己积了个德,既然结果是好的,那她也算是无心插柳了,她摆了摆手,谦虚地说:“是他们自己有福气,跟我没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