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对方问了几个常规的问题,确认他的身体无恙。
倪端冷冰冰地回答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
这医生和丁家相交多年,也知道丁牧遥的“爱好”,奇怪丁少是个有分寸的,鲜少失手,这次却半夜急召他过来救人。而当看到这个差点被玩坏掉的MB的时候,他心中顿时起了疑惑……
在排除了脑震荡骨折内出血等一系列进一步的伤害之后,医生看着倪端,犹豫地问:“我们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倪端头侧过一旁对着窗外,那里伸展到二楼的是一株槭枫的枝叶,绿得浓密黏稠,他眼球的玻璃体映射出来绿光斑驳徒然多了几分妖气。
“我读博的时候曾经帮导师带过几堂课,”医生自顾自回忆起来,“里面有个师弟很出众,不光是长相出众,技术更是漂亮,看到他那双手利落地解剖缝合,我就想这人绝对是做外科的天才,在他的手下,不管是堵塞的心脏还是淤血的脑子似乎都可以完好如初。”医生看了看床上的MB,“后来听说他出了些事情……你认识他吗?”
倪端终于开口,语气懒洋洋冷冰冰,“我只是七月流火里的MB,不认识你的什么师弟。要认亲未免有点远。”
医生皱眉,深觉可惜,可惜的是人生的际遇竟是如此不同,可惜的是再也没有机会见识那一双天才的手用手术刀弹奏生命的乐章。
他站在床前垂头沉思惋惜,仿佛在谁的棺前做最后的悼念。
倪端突然坐起来,被角滑下来露出肩头和锁骨,一侧的头发滑下却恰好遮住那道狰狞的疤,他冷哼一声,“我不认识什么师弟,却认得你——X军总医院的大主任医师,迪都市有名的一把刀,现在却为首长少爷的玩物半夜出诊,成了权贵豢养的赤脚医生,果真医疗系统不好混,为了功名各种巴结。”他吃吃笑出来,“什么悬壶济世,什么杏林春暖……真是好笑。”手捂着嘴唇笑得直耸肩膀。
医生没再说什么走了出去。
丁牧遥睡眼惺忪地走进来,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落地窗旁舒服的懒人沙发上,意犹未尽地抻着懒腰,然后托腮坐在那里发呆。
倪端早已经收起了刚刚在医生面前的刺猬模样,有点紧张地讨好地看着他,讪讪地说:“丁少,抱歉,我好像搞砸了。”
丁牧遥翘了个标准的纨绔子弟的二郎腿,还是不说话,眼神却好歹放在倪端的身上,似有深意打量。
倪端强作镇定,笑吟吟地说:“本来昨晚前半场我觉得很带感的,后来……那只是个意外,我保证下次不会了。丁少你无论玩什么我都会让你尽兴。”——已经接近于急于拉住金主的流莺会说的台词,倪端此刻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想失去丁牧遥。
然而丁少的眼神戏谑中透着鄙夷、鄙夷里有几分玩味。他悠悠地说:“我找人查了你的底。你学生证上的照片看着跟现在判若两人。”
倪端的心沉下去,他预感自己一段时间以来的努力快要白费了。本来这次已经无比地接近目标了,结果却功亏一篑,自己也许真是疯了,居然在那种情况下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