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文禄在札记里汇报道:那戏子本想自卖自身,可惜的是,老公爷一干人等自是正经人,对这样的人更是瞧都不瞧,只叫人打发了他去!没成想的是,那戏子见卖身不成,却忽喊起冤来。如此这般的,老公爷便将他叫进问话,若真有冤屈,也不能放任不管。
那戏子道,此事事关重大,还望大人屏退左右,老公爷道,你只管说来,保你无事!
这一问不要紧,却没成想却引出一场真官司来,好巧不巧的,这官司还犯在了平洲郡公顾昭身上……
那个叫俏奴儿的戏子,本有个相好原是眉山县的一个布商。这布商与这戏子有旧,颇有些真情,一来二去的便订了白发之约,却不想一年前,这眉县布商做了一笔买卖,弄到了整五百匹禹州南布,每匹布实价一贯三百文。
所谓禹州南布,却是绝户郡里专门由迁丁司每年特殊供给的一种只在南边纺织的细棉布,这种布细密结实,比一般布匹宽四指,有三色,分别是青,淡绿,土蓝的南布。如今一般下等农户家常使用最是喜爱不过。可惜的是这种布匹在外并没有公开买卖,只是由迁丁民每年凭着布票换给,一户丁民家,每年不过有十尺细棉布供给而已。
那戏子不知道这布料如何被这眉山县的商人搞到手的,只说,这商人得了用了低价在淮南郡阳渡入货,如今外面普通的粗葛布,也要三贯一匹,一贯三百文,真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布匹到手后没一个月,这商人雇了船只带着那戏子回眉山,却不想,连船带货的在阳渡上游的一个叫清水口的地方,被人杀生害命了。连压货的,走船的,带那布商,这大大小小共有人命七条。
那戏子道,那晚天气沉暗,听到不好,那布商便将戏子放入水中躲避,幸而那戏子自小在江边长大,有些水性,他只听到揪扯之间,那布商喊了一句:“还望爷爷回去对李大人说,若手头紧,只管说就是,没多有少的,一二百金还是凑得出来的……”只可惜他话没说完,就被人一刀贯胸,弃尸江内了……
第一百三十四回...
迁丁司出了官司,顾昭几日没睡好,他想起以前一位老船员说的话,人啊,这辈子,做什么,吃什么,注定的,不该你的,你得了,你也护不住。
想来想去,终归是骨子里就住了个小市民,他努力了这么多年,从来都觉着迁丁司是自己铸造的一块铁板,结果,这才走了一批移民就出了大事儿了。
顾昭心里烦躁,几日来一直情绪低落。
“七爷,上京密信到了。”新仔悄悄推开门,陪着小心的将信筒双手持着递到顾昭面前。
顾昭叹息了一下,接过信筒打开后,又深深的叹息了一下。
站在一边的新仔看看细仔,微微侧头,下巴对着桌面上剩下的大半碗饭歪歪嘴儿。
信自然是阿润写来的,写的很急,看字迹不若以往的从容。仿若一下子那个人就明白顾昭心里怎么想的一般,他写道,事情我知道了,其实没多大事儿,大梁上下六部九卿上下多少人口官吏,每天每时都要出类同的事情,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你就别多想了。
如今事情出了,自然是要严查,不但要严查还要特办,严办!阿昭不要着急,只要陪好你阿兄便是,千万别脑袋一着急,调转车队,往青州去,你出来的时候,我也说了,什么事情都有我呢,等你转了一圈,家人都见了之后回到上京,事情我便都与你办妥当了,你只管好吃好玩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