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外几声牲口的惨叫解了顾昭的围,顾昭忙转了话题问到:“盆菜可预备好了?”
如今家里办事儿,谁家办席面都是最少十多道菜式,乡下也是如此的,可是现今不知道要办多少桌席面,少说今日也要有三百多对吧?今日起,这大仓外要日日办这等相亲会,那就是把全上京的厨子拢来,累死也做不够吃的。思来想去,顾昭只好想出上一世故乡那头过年过节常吃的盆菜来应付。
如今是冬日,材料自然不多,能用得上的就是豆腐,豆芽,萝卜,少量的菜蔬,唯一过硬的就是猪肉了,羊肉太贵那是吃不起的。因此今日那大仓外围足足杀了一百多头猪,只要有客上席,那就是各种好料烩在一起的一大盆色香味俱全的盆菜,外加碗口大的开花大馒头贴补。虽不能带走,可盆菜馒头管饱了吃。
“老师莫要担心,那后面早就预备妥当了,昨日从凹民处调了二百多名仆妇,光切菜就用了八十名,我刚从后面回来,该切的,该蒸的,该炸的都预备得当了。”李永吉笑嘻嘻的双手捧着个托盘进屋,托盘里冒着热气的放着一小碗盆菜,他进来后又道:“时才总厨叫我品了下味道,恩师也试试咱迁丁司的盆菜,不比包子差!”
付季郁闷,扭脸来了一句:“就你会算计,那里都有你!”说完他站起来转身出去了。
顾昭大喜,招招手道:“来来,我先美上一碗,还是你贴心。”说罢,他也不讲究一伸手自己接过托盘,取了筷子夹了一筷子肉放进嘴巴里品品味儿,品完点点头道:“嗯……就是这个味儿,你跟他们说,那些肉食不必节省,黑酱要上足,这肉的酱色没上好!一定要来的人都吃好……”顾昭正吩咐呢,却看到李永吉看着付季出去的地方,神情有些失落。
顾昭笑笑安慰道:“修之莫要理他,这人得了婚前抑郁症呢,没做过新郎,他怕了……哈哈哈……”
顾昭正笑得欢,没成想付季根本没走远,听到他说不好听的,便又掀开门帘对着里面道:“虽弟子没做过新郎,可如今也要成事儿了。只是师父何时要新郎呢?”
顾昭顿时瞠目结舌,举着筷子不知道如何反驳,李永吉装木头人,只当自己不存在。
半天后,顾昭突然大喊了一句:“屁!老子日日做新郎,只是你不知道而已!我懒得跟你吵!哼!”
门外也来了句:“哼!新娘吧?”
顾昭郁闷,扭脸跟李永吉道:“修之,真作孽,儿女大了不由人这话自古便有,而今我算是明白了,这都是爹娘无奈的蹉叹啊,哎,这是啥,这是……”
李永吉讪讪的笑笑,擦了下不存在的汗珠道:“恩师,今日徒儿管着后面,拿油拿面的事儿实在太多,我……不放心我,我还是去盯着吧!”说完,这小子撒丫子跑了。
被徒弟出卖的顾昭好没意思,只好一边端着碗吃菜,一边叹息儿大不由人。那外厢不接话,顾昭便又寂寞起来,在里面问道:“付季啊,昨儿我侄儿媳妇去白姑娘那边了。白姑娘说你托人带信去说不想大办,她没意见。可……一辈子一次呢,不后悔?”
门外静了片刻,付季掀帘子进屋,束着手站在那里,犹如谁欠了他几吊钱一般的道:“回恩师,我二人年纪都不小了,再者,我如今在京,亲人只有师傅一家,却也不知道该去请谁。还有……”付季看看顾昭继续道:“迁丁司的衙门紧,我不想因为成婚欠了哪个的人情。”
这样啊?顾昭点点头。他迁丁司是个倔驴衙门,户部那厢这几年也犯了脾气,管你要不要人,反正我派了人了,就这么着!于是,那中间吊着的小一百多的小吏便可怜了,等同于现代有派遣证,没接收单位那般无奈。虽白拿着俸禄可这也不正常吧?三年一考评呢,没有长官评定,以后可怎么好啊?
因此,有门路的到处求人换地方,没门路的就每天一大早来迁丁司门口央求,求不动了就买几个饼子,找个地方窝着站在你家门口碍你的眼,上下这一僵持就是整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