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哭声冲去挂茂昌的哀愁,他抱起孩子对着他的小屁股来了两下训到:“惯坏了你,七爷爷都敢捶!”
猪官儿更加委屈,哭的房顶都掀了,他这般哭,瓜官儿在那头都是不动声色,都不带抬眼看一下的,该怎么玩就怎么玩,一边玩还把猪官儿的吃食,全部捞到自己面前都占领了。
这边正哄着孩子,那头也不知道谁忽然喊了一声:“来了!来了!”
顿时!满大街出奇的寂静起来,这种不等寻常的寂静吓住了啼哭的孩子。顾昭一伸手捂住猪官儿的眼睛把他抱在怀里拍了几下,脑袋却是扭头看着大街那头。
九门大街那头,缓缓地来了一队车马,那车马上拉着的都是站笼,站笼里是立着的身着囚衣死囚。这些死囚都是面目麻木,万念俱灰一般的随着车子晃动。那长长的一队,自这头都看不到尾。
顾茂昌喝了一口酒,嘴巴里带着一丝讥讽道:“小时候,我也常跟爹爹看这份热闹,咱家的孩子都见血见得早。小侄那时候傻,就问爹爹,他们怎么不喊冤呢?”
顾昭木木的问:“你爹怎么说?”
顾茂昌嘴巴里不带情绪的回答:“我爹说,安上里的死囚自古都是前一日先去舌头的,因此安上里的死囚不喊冤……”
顾昭不语,这事儿没办法用现代的角度去解释,他只是一个人,人家这里才是全世界。
那长长的死囚队缓慢的过着,有的车里立着一人,有的前后立着两人,有的车里只有木笼子,笼子里却锁着四五位女囚。甭管这些人做了什么吧!这种一队一队看不到头的死囚依旧是唬住了满大街的人。囚车所过之处,充满着压抑,阴暗的气氛。
皇权!这就是皇权!这是顾昭从来没有触摸到的阿润心里那根骨头,那股子无法形容的劲道!阿润平日温温软软,和煦春风一般,他也回避在顾昭面前露出这样的嘴脸。
这一刻,顾昭想他是看到了,一切对阿润有威胁的,对他不利的,那都是不允许生存的。以前看书,都说什么封建帝王,这个阶级,那个阶级……这就是阶级,你无法想象它拥有的力度有多么强劲……
顾茂昌没说话,只是细细的在囚车里寻找着什么,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顾昭看到顾茂昌将酒葫芦倒过去,将剩酒倾倒完,然后将葫芦一丢,坐回屋里抱过顾昭手里的猪官儿在怀里哄着:“还气呢?”
猪官儿又想起自己的委屈,于是开始小声抽泣道:“爹爹坏!”
瓜官儿忽一抬头,很大人的样子吩咐:“打板几!”
顾昭失笑,心绪渐稳。
顾茂昌亲的不成,低头咬住他儿子的胖手含了一下道:“怎么办,爹爹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