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三人微微叹息了一下,各地流民不少,若先将这些人的体质提高,也需要一两年的时间,这笔钱从哪里来?粮食又从哪里调配这是个大问题,今日下午他们还为五百贯跟户部打的不可开交呢。养活这几十万谈何容易,如今你就是有钱,你也买不到粮食的。
顾昭背手想了一会道:“明日起,着人先从迁丁司取出一些钱来,在那边山凹避风的地方先从地上挖出深凹子,往下挖……”顾昭想了下,用手估摸了下道:“八尺吧,以前我翻过一本闲书,那书里写着太冷地儿,当地人便在地上打凹子居住,这样冬日来了也能少冻死几个,那屋顶就找些结实点的木板子上顶,板子上堆积茅草御寒,棚民自有棚民的法子,能帮一些是一些吧。”
付季眼睛一亮,确实!这个法子可用,如今冬日棚民过冬怕是要少冻死不少了。
李永吉有些愁:“恩师,却不知……明日衙门里去那里取钱,如今我们跟户部闹得那般僵硬……”
顾昭一笑:“没事儿,本官先垫着,也花不得多少……无非就是工具钱,人工就从棚民里挑选,一日一轮班,工时别多了,如今我看他们也干不动,一日就挖两个时辰,两顿都要有干的。”
付季轻轻摇头,并不赞许顾昭的办法,做官就没有自己贴钱的道理。
顾昭却不以为然,他安慰两位学生道:“再等几日,等左适那厮下去,自然有人送钱来,这工程早干一日,少死几个人,总要给他们找些事儿干,省的一日到晚的进城上山的搅和的四邻不安……百姓活不下去,做这破官儿也没甚意思!”
顾昭安排完,在棚区转了一会,直到那前方根本无路可走,无奈他只能退到路边高处,看了很久很久,一直到日降月升他才回到车内慢慢往城里去了。
阿润回到家里,顾昭不在,孙希来报说顾昭去了棚户区。阿润点点头,却着人准备梳洗用具,准备饭食。
晚间,顾昭才回到府里,他一进门便看到自己的老哥哥守在家里候着他,顾昭见到他哥哥,也不若平日那般活泼,他话也十分少,心情也不好,只是蔫蔫的服软,哀求道:“阿兄,今日小弟心情不好,若你想骂,待明日我去你府上随你教训好吗?”
顾岩一肚子的火气顿然消于无形,伸出手摸摸顾昭的额头,觉着不烫便去训斥付季等人:“今日在朝上还是欢蹦乱跳的,得谁咬谁!怎么转眼就成了这个样子?可是谁招惹他了?上车前我看到庄成秀那厮叫住你们主子,可是给他气受了?”
付季摇头道:“老公爷不知,如今城外棚区也归了迁丁司了,恩师刚才去体察民情来着……”
顾岩闻言,呆了一下,那外面是个怎么情况他自是知道的,怕是如今弟弟受了惊了。也是,他这般的锦衣玉食长大的,如何见过那种人间地狱。
“可是见到死气了?”顾岩关心的问。
付季点头回话:“才将过去,便见抬出十多具来,也真是巧了,那会子竟是挡都挡不住的。”
顾岩闻听,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吩咐道:“赶紧扶下去,去我府里将家医寻来,给他把个脉,吃些收惊的汤药。”说到这里他还不放心,转身拉住顾昭的手拍拍道:“阿弟,哥哥我是血海里冲出来的,身上胆气壮些,不若今晚哥哥陪你住?你莫怕,咱顾家人都是天生的大胆……”
顾昭失笑,赶紧解释:“阿兄想到哪里去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如今我管着那厢,自然是要好好做事的,只是为官一时,看到困苦无法援手,心里只觉无奈,我去睡一觉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