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晓天星的大门,顾昭便放开自己哥哥的手,已经利用完了,他便不准备再搭理他,只顾自己到处玩就是。
顾岩失笑,怕这院子里的工程,有带尖的伤了他,便忙唤了人跟着。
顾昭背着手,从进门的影壁,一直攀爬到假山高处,细细端详完院子里全部的景观,这里真不愧是家中早就为嫡子备下的住处。瞧瞧,这前朝后寝,一池三山。园中景色以花池为中心,环绕着假山叠石,既有平洲的雄奇峻拔风格,又有京中盛行的幽深平远之势。
唯一不合适的就是,无论是茂德,还是茂昌,甚至顾昭自己的院子,总有一块硬地,地边上摆着石锁,石磙,并排三座武器架子,上面摆满刀枪棍棒。
也好,若是茂昌不听话,以后打他也不用满地找家伙,随手一件必是大凶器!
园中,着青衣的小婢,着青衣的小奴,来回搬动器物的搬器物,依着花园外的框子对尺寸,一群坐在廊下崩了大棚子绣床幔,大概,全家的工奴,如今便都在这里了。
顾昭逛了一会,肚子有些饿,转身回来找自己大兄,一路寻来,却看到顾茂德不知道何时回来了,他身边还站了个苏氏,也是,家中大小事务,如今都归苏氏管,她陪着等着问话,也应该。
这世上便再也没有给儿女操办婚事,更加能令父母欢喜的事情了,顾岩自己也溜达了一圈,越逛越喜欢,如今他是把该弄得都给小儿子置办齐全了,你瞧瞧这院子里正在晾漆水的雕花新床,这是十年前他得了好木头,就给两个儿子备下的。早就打好了,如今也就是上一次新漆。
顾岩回头,看顾昭过来,便笑眯眯的招手:“阿弟快来,瞧瞧这张好榻。”
顾昭过来,前后左右将拼好的新床瞧了一圈,点点头:“茂昌有福气,这床真正好。”
顾岩得意:“你看手工能看出什么,关键是这个木料,知道这叫什么木不?”
顾昭见那床木,发黑,如镜面光滑,心里约莫知道一些,却也不揭穿便问:“是什么?”
顾岩得意,拍拍床板道:“这是乌木,早二十三年前,我跟你三哥出去巡边,那日雨大,正巧在一处山下庙内避雨,与那庙祝聊天的时候,那庙祝跟我们闲说,后山有颗老黄柏,五个小儿都抱不拢。待雨停了,我们便山上去一看,真是好大一颗老树。当时哥哥我就动了心事,正巧,那年战乱,那也是无主的山,如此,便寻了伐木的,花了一月才堪堪伐倒,嘿,那树一倒,便出了奇迹了,那树心竟有了乌。以往,你在别处,都见的乌木家具都是小件,这么大的还是头回见吧?”
顾昭做出好奇的样子,又看了一次,表示很稀罕。
顾岩叹息了一下敲敲床板:“那树花了半年才运回来,整整阴干了五年,说也巧了,也是咱家有好运道,竟一点裂纹都没阴出来,当时我跟你嫂子一合计,也别做小件了,就给你两个侄儿,一人一张,妥妥的打两张大床!你瞧瞧多气派!”
入境京中的规矩,其他家具物事皆有女方置办,独这张大床,那可真是重中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