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阿润并不知道顾昭竟哭了,他在笑,满含讥讽的笑了一会后毫不在意的说:“你莫怕,后来,母后下了懿旨挡了。阿润,你莫担心,我才不死!绝不死!再忍忍,这辈子,就这一次,只这一次。退无可退,今后……我再也不给任何人逼我的机会,那怕天上的山崩了,砸死万千,我也再不会退了……”
他正说着,忽然有眼泪滴到胳膊上,顾昭一向没心没肺,从不露什么颓态。
“你哭了?”
顾昭心里大恨,伸手抹了泪讥讽道:“啊,是呀,不哭干什么,我哭我那些钱呢!我放着买房买地,皇宫都能修两座!能花一辈子的钱,就差点没了,我能不哭吗……”
阿润心里热成一片,便只是满足的抱着他笑,幸好有他。
顾昭觉得不解气,还在那里胡说八道:“喂,昨日你死了,今儿我知道了,便为你哭哭。明日,奕王爷死了,京里必定要给你风光大葬,到那时,我算什么,怕是给你上柱香都没那个资格……不过你别巴望我陪着你去死,我惜命着呢……只是,你要是去了,灵前总有曲终人散的时候,到那时,我就去你坟边附近,买个庄子,每天……去看看你,我会等,一直等,不过我最多等你三年,你要是不起来,总有一日我会把你忘了,你自己掂量吧……”
阿润轻笑:“我不死,你是我求来的,熬了前半世求来的,你这么狼心狗肺的,我怎么敢松懈。”
顾昭瞪着眼睛,心里气愤不已,他只是紧紧抓住阿润的手,感受着上面的温度,心里只恨自己没本事,想以前那些穿越的,脚一跺,便是天摇地动,随手一指便能卷起一个大时代,他倒好,什么也做不了。
这辈子,绝对不要再给别人一丝一毫的机会,在自己不甘愿的情况下,拿走自己半点东西,绝不!
心里气愤,十分想发火的顾昭,想发泄,舍不得咬自己,他怕疼。于是,他便一把抓起阿润的胳膊,狠狠的咬了下去!
阿润不动,任他咬,只是一下一下的摸着他的头发,心里想,再努力一些,再努力一些,就要到了,就要到时候了,到那时,便能永世永远的一起拖着他去生去死,都随自己的意思了。
林中一阵风吹过,辕车内安安静静的,那两人都不说话,心里只知道,便这么看着吧,下一次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了。
顾昭去了多时,傍晚才归家,回来后,也不知道怎么了,心情十分不好,就只是坐在屋里发呆。
晚风习习,院子里,打北面刚回来的愚耕先生,与定九先生也在看新来的竹子。前些日子,家里派他们去接二老爷家的孙少爷,人他们是接到了,只是那边行李太多,愚耕家中有事,没办法,他们又先回来等着。
定九先生蹲在那里束着袖子,看着那几颗矮竹也只是稀罕,他道:“这东西,原来京里有不少,那些门槛高的家户,总要养几丛润润宅子,只是头些年天儿冷的吓人,这东西便在京里活不得了。没成想,如今还能看到呢。”
定九先生说的头些年,许是这里遇到了一些小冰河时期,气温骤冷,许多作物都断了根,其实前朝倒了,跟天时还真的有关系。
古人常说的天时,便大概是这个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