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侄碰了一杯,一口闷了。
“人说,男人这东西,该是像山石一般不轻易被撼动,可惜呀,世上偏有这情爱的钢刀,早就帮你磨好了,就等到那一天儿,一刀,一刀的割裂你,伤口不大,却全身具是,一道挨一道的,没一片好肉。那伤啊!也不流血,就是疼,把你揉碎了的疼,疼的你都不能吸气,不能言语,谁都不能说,只能自己憋着,咽着,强忍着,见了人还要笑,你说,小四,这是什么事儿?”
顾小四低头看着酒樽,眼泪,吧嗒,吧嗒的流了下来,先是几滴,接着汇成了河,接着一声咆哮,抱着他叔叔大哭起来:“叔……呜……”
这场哭,哭的顾岩肝都颤了,顾昭搂着比自己还大一岁的侄儿,很耐心的拍着后背安慰:“哭了就好,哭吧,只哭这一次,以后咱就不哭了,咱顾家的男人,可以死,可以流血,就是不能哭……”
顾岩气的不成,小四这孩子,小时候还跟自己挺亲的呢,如今是怎么了,竟叛变了?
“叔……呜呜!!!!”
“哎,哎!你说说,那些人多没意思,劝咱们,男子汉,什么身份,该忘了就放下去,这话说的多清淡?凭什么啊,谁这辈子不傻一次,难不成因为咱们家世贵重,因为咱们这样的锦衣玉食的,就不能遇到这种鸡毛的情事?爷也是人,又不是木头,干嘛不许哭,哭……都哭一起哭。”
顾岩吸吸鼻子,站起来,慢慢出了院子,出院子的时候,他看下自己弟弟,怎么他也在哭呢?
叔侄一场大醉,酒醒后,家里再也没敢关着顾茂昌,他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想去哪里,就去那里,只求他别在一副死人样子。不过顾茂昌到是真的学好了,这一次,他搬了许多兵书回来,仔细读着。
大哥说了,过几日便去国子学,一边上去,一边还要在兵部挂个七品闲差事,虽是闲事儿,却也总要学些东西,到时候别再叫人因为他羞辱顾家才是。
看顾茂昌开始努力,齐家大小,这才真是安心了。甚至,顾岩都无比感激严家的那位金珠姑娘。若不是她嫁了,那有小四今日这般努力。
嗯,顾老爷想好了,若一日,那妮子守寡了,一定请人给她修个大牌坊!
夏日三伏,高热难耐。京里结亲的气氛依旧未减,十七那日,宫里传出上意,即日起起,全京宵禁,夜入二更,街上行走,鞭三十。夜入三更,家户燃明,鞭四十。
大意是,今儿起二更后,在街上乱逛,鞭打三十,夜入三更家中点灯,鞭四十下。
凡举宵禁,均是时局不稳,有战乱,灾难发生时,使用的非常手段,如今京中刚安,天下方定!陛下莫非疯了不成?
许多人这般想,可是,陛下不见人,疯不疯的,他说了算,他说宵禁便宵禁,他说不许出门,大家就集体猫在家里吧。
转瞬,宵禁第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