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岩拿马鞭卡卡脚上的泥巴,笑的舒畅:“哎呦,真是很久没听到小七说南方话了,以前我觉得你古怪,今儿一听,妈的,真他妈的顺耳。”
顾岩听了便是一莞尔,什么南方话?得了,随他,南方就南方吧,他拉住马缰绳,顾槐子想顾昭他上马,顾昭一摆手,好歹他也是顾家的儿郎,上个马要人扶,没那么娇气。
一跨腿,顾昭利落的上了马鞍,拉着马缰对站在下面笑的顾岩道:“阿兄看我作甚,我都饿死了,赶紧着,快回,回去我洗个热乎的,叫嫂嫂帮着准备一桌咱平洲碗里的食儿,我都想死了。”
“还用你说!早就预备了,都三天了!”
一声轻喝,虚空一甩鞭,顾岩与顾昭一头便扎进大雨里。
顾茂丙撩着车帘,看着伯伯跟叔叔远去的背影,他记得小时候爹爹的背影也是这般,那般的高大,那般的矫健,像是一座山一般。
想完,顾茂丙撩开车帘,也想要了蓑衣,骑了高头大马,卖弄一番风姿,往雨里扎那么一下,奈何,一阵风中冷风吹过,从胳膊腕子到前心后背,那股子冷风气贴着皮子就卷到了他身上,他哆嗦了一下,缩回车里,叹息:“玉鞭袅袅,如龙骄骑,叔叔端得是男儿,奴体力不济,身不耐寒,还是躲躲方是正理。”说罢,又拽了一床薄被盖上,准备雨中睡个香甜的。
一锅子大块的牛肉已经整整炖了一整天,顾家的主妇都会这手艺,敲了牛骨髓,将整块的牛肉翻炒去血渍,合着牛骨髓,加各种普通的香料一起炖,要用有盖儿的大砂锅子放在小木炭火上,盖子边围一条湿布憋气儿,闷着慢慢炖。
廊下那锅子里的肉羹香弥漫了慢慢一院子,丫头,顾铭琅被各自的奶奶抱在怀里,咽着口水巴巴的等着,家里何曾少过美食,只是这肉牛难寻,还有就是,这道菜只有在远方的儿郎归家的时候,主妇才会亲手烹饪,诸多的意义夹杂着,这道菜便香不可言了。
顾岩背着手,绕着堂屋的桌子转来转去,回头跟卢氏抱怨:“雨里来的,早就冲干净了,还洗,这半天了也不见出来!”
卢氏捂嘴笑:“知道你急,你当小七像你一身老皮硬骨,你切叫他就着热水暖和暖和,别一会来淋病了,有你更难过的。”
两人正说着,娇红在一边插嘴:“小七爷这一回来,老爷看着就高兴,这眉头啊,都舒展开了。”
卢氏捂着嘴巴笑,对娇红也是和颜悦色:“可不是,前儿起就跳蚤上身,今儿好点是老牛上磨他转起来了。”
一屋子人都笑了起来,丫儿也捂着嘴巴笑,苏氏摸着孙女儿的头,嗔怪:“小人儿,你懂得啥,也跟着笑。”
丫儿小嘴撅了下,仰面看看自己奶奶说:“七太爷,糖!”
哄……满屋子笑成一团。
卢氏捂着肚子指着那边道:“你是不是把你七太爷当成粘糖人儿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