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老哥这般疼惜怜悯,其实有些话,我也不愿意说,你先起来,我们慢慢做计较。”
扶了顾茂德起来,顾昭亲自倒水,给他老哥服了顺气丸,还有药剂,这期间,顾岩一直不说话,只是闭嘴想事情,后来卢氏打发人请顾岩去休息,顾岩说了一个字,滚!
顾昭忙出去对站在院里,吓得眼泪都飚出来,跪在地上哭泣的红药说:“快去跟嫂子说,哥哥喝多了,发了酒疯,今晚啊,就住这里,就不回去闹嫂子了,我们兄弟一起说说老话,去吧,奶哥,给红药拿一贯钱买花戴。”
他的声音遮掩的格外好,笑嘻嘻的露着新年的味道。
红药这才爬起来,收了钱,抹了泪,谢了七爷回去不提。
老顾家三个男人,坐在厢房,都没说话,各有各的心思,他们一直坐到天亮,顾岩叹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顾家从上至下,都是这般想的,难道把他们再塞回娘胎里,从新教一次?迟矣。”
顾茂德咽下口水:“三门,八亲,我们管了自己,其他人家怎么办?一家子上千丁口儿,能堵住几张?盘根错节,到处都是耳朵,眼睛,嘴巴,我们辞官,其他顾姓老亲照样这般行事,陛下到时候一张圣旨,诛的依旧是九族啊爹爹,哎,想走脱,难矣!”
顾岩打鼻子哼哼出一声冷笑:“走,某才不走,早年陛下许了我,若不打仗了。我下面带的兄弟,每一位给百贯安家银子,后来新帝登基前找过我,说若我支持他,他许给五十贯,如今倒好,陛下一文不想出,我那些老哥们弟兄,穷兮兮的卖了一辈子命,这事儿说不过去!什么养不起?他大舅子的军怎么就养得起了?走?就不能走!皇帝那也得讲理吧?”
顾茂德已经吓破了胆,只能颤抖着劝:“阿父,慎言啊。”
顾岩看着自己这胆小的儿子也发愁,你说说,自己怎么就生出一个这般老实的榆木疙瘩来?
顾昭也在思考,思考自己前世看的那些电视剧,电影,讲坛,几乎那些故事都是千篇一律的,从古代甚至现代,帝王灭了有功之臣,都是周而复始的老规矩了,如何打破这个潜规则,如何捅破这层千古不变的硬壳,这是个大大的难题,别说古人,现代人都无法解决,权力交接,政治斗争本身就很残酷。
五更天,鸡叫三遍,顾昭叹息:“哥哥,回去吧,你也别作难,这事儿……这事儿就交给我,我来好好思考,我来想办法,我自己都能在南边找出活路,咱总能想出办法来,今儿是咱顾府的姑娘回娘家,哥哥只管笑嘻嘻的享清福,这事儿……就交给弟弟了,我思考几日,先想个章程出来,只是跟那帮酸丁,却万万不可动气了,文人杀人,可比老哥哥的刀疼多了……”
没办法,顾岩撑撑干涩的眼皮,站起来,晃了晃,顺手抓住自己弟弟的手拍了拍:“哎,阿父幸亏生了你,阿弟,哥哥我……哎……”他拍完,又指着顾茂德骂:“畜生!若我死的早,你们要把你们小叔叔像对我一般孝顺,知不知道!”
顾茂德点点头,跪下很认真的赌咒发誓,心里却也在庆幸,自己家爷爷真是生的好,最后这个收尾工作做得好,瞧瞧小叔叔这才多大,都会看天下大势了,哎,若不然……哎,想下都是一头冷汗,你说说,自己小叔叔是怎么长的呢,怎么就这般……这般的……诡异……
没错,顾昭的言行举止,不是一般的诡异。
顾茂德总结半天,还是将顾昭的智慧归到他爷爷八十生了小叔叔的缘故,这大概就是老天爷的眷顾了,你见那家老爷子八十还能下崽儿的?这事儿,本身就有传奇之说。
话说,顾昭自己有时候也觉得奇怪,八十岁,还能生出孩子来,虽然爹那会子的确行事与人不同,八十八一日能食十斤肉干,能抓得起百斤石锁,可是……他还有制造活着的小蝌蚪的能力吗?以前吧,顾昭也怀疑过自己是个偷情产物,可惜,他的下巴,他的鼻子,跟顾岩那是一模一样地,这就……呃说不清楚了。